突然,走在左邊第一個的人腳底打滑,重心不穩,直接往前摔了出去,導致原木失去平衡,向左偏移,一頭插進泥土裏,一下子壓倒了數十人,慘叫聲不絕於耳。
旁邊監工的士兵可不管他們的死活,嘴上叫罵着衝上去,揮舞手裏的鞭子往他們身上招呼。
叫聲吸引了好幾個士兵的側目,以及周圍幾個正幹着活的俘虜,包括正往土車上裝泥的趙靖宇和李榮基,他倆見士兵們的注意力都在那邊,便減緩挖土的速度,時不時擡頭看看怎麼回事。
這時,趙靖宇假裝擦汗卻在一羣被打的人中看到了龐周丹。
龐周丹原本身體就瘦弱,加上食不果腹,營養不良,根本沒有力氣再次爬起來擡木頭,就這樣趴在地上被士兵一鞭又一鞭抽打。
李榮基見狀腦子發熱拿起鐵鍬就想衝上去,被趙靖宇及時拉住,示意他不要衝動。
自己推起裝滿泥土的小土車加速朝士兵撞去。
士兵躲閃不及,被趙靖宇一車撞翻倒地。
趙靖宇假裝不小心,急忙上來準備攙扶,嘴上不忘連連道歉,卻故意被木棍絆倒,身體直直的往士兵身上摔去,空中趙靖宇換成手肘落地,一肘砸在士兵腹部,疼的士兵不顧屁股上的痛處,雙手按住腹部,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不斷地在地上來回打滾,撕心裂肺的嚎叫。
其他幾個監工士兵聞言,立即朝這邊圍了過來,趙靖宇趁機將臉埋進泥土裏,把臉弄髒。
地上的士兵疼的一時說不上話,只是表情扭曲的用手指着旁邊的趙靖宇,其餘士兵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趙靖宇見狀,也扮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喫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躺在地上的士兵不斷點頭道歉:“軍爺,不好意思,小人眼睛不好使,沒看清路撞到了軍爺,還請軍爺寬宏大量。”
地上的士兵明顯不買賬,顫抖的手指着趙靖宇眼睛望向其他士兵。
趙靖宇上前抓住士兵的手放在手心,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對方面前,開始淚流滿面的哭訴求饒,同時還不忘收緊手心,加劇對方的痛苦。
其他士兵見此情形以爲沒什麼大事,抽了趙靖宇幾鞭子,讓他繼續回去幹活,然後擡走地上幾近絕望的士兵。
趙靖宇和李榮基將龐周丹扶到一旁休息,正要離開時,龐周丹抓住趙靖宇的手腕,露出一絲微笑,語氣微弱的說:“謝了宇哥,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欠你一條命。”
“都是兄弟,沒有誰欠誰,好好休息。”
“宇哥,我在山腳下搬木頭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過幾天北元要擺慶功宴,宴會上會挑選俘虜比武助興,勝者可以得到賞賜,獲得自由身份,到時候元帝也要參加,宇哥你武功高強,可以一試,只有你出去了纔有機會救我們出去。”
“又來這招?”
趙靖宇苦笑不已,他想起上次東京城那場比武,貌似也說恢復自由身,結果連個屁都沒放。
不過人在絕望的時候還是會相信上帝。
看着滿身是血的龐周丹,趙靖宇還是應承下來,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再不濟也比搬磚強。
太師府一處地處僻靜的小院裏,老頭老頭正提着花灑給院子裏的盆栽澆水,小蘇雅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雙手托腮,目不轉睛的盯着石桌上放着的小魚缸,裏面有幾條嬰兒巴掌大小的金魚。
老頭悶哼一聲,搖搖頭繼續澆水。
這時,院門被推開了,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原來是一身戎裝的完顏如雪帶着完顏宗幹走了進來,看到完顏宗幹,老頭臉上露出一絲稍縱即逝的笑容,他像明白了什麼一樣。
他放下花灑,拉着小蘇雅向完顏如雪迎上去。
“將軍,哦不,郡主!”老頭行了一個作揖禮。
“老伯不必客氣,在這住的可還習慣?”完顏如雪忘了爹在她身後,倒先噓寒問暖起來。
“習慣習慣,非常感謝郡主的招待。”
完顏宗幹見此情形,假意咳嗽一聲,提醒女兒爹還在,以此刷刷存在感。
完顏如雪這纔想起她爹,趕緊側身向老頭介紹道:“老伯,這是我爹,他想見見你。”
宿敵見面,格外熟悉。
“見過太師,太師的身體仍舊硬朗,風采還是不減當年啊!”
“哈哈哈,趙楷,真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完顏宗乾冷笑一聲,不無得意的說道。
“爹,你們倆認識?”
完顏如雪瞪大眼睛,喫驚的望着他們,語氣中帶着不可思議。
“如雪啊,我和他打仗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完顏宗幹又把注意力落在老頭身上,繼續說:“坐下來聊聊。”
完顏如雪知道兩人不會發生什麼衝突,於是牽着小蘇雅暫時迴避。
兩人穿過一條長廊,在去後花園的路上,小蘇雅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完顏如雪。
“你幹嘛盯着我!”
“漂亮姐姐,你穿軍服都這麼好看,那你穿公主的衣服是不是更好看?”
小蘇雅嗲嗲的聲音逗笑了完顏如雪,她越看越喜歡,尤其是這夸人的小嘴,比吃了蜜還甜。
“誰教你的,這麼會說話。”
“我爹爹啊!”小蘇雅歪着頭萌萌的說道。
“你爹爹誰啊。”
“姐姐你認識的,上次你們拋下我們還去小樹林了。”
正在往土車裝泥的趙靖宇突然打了個噴嚏。
完顏如雪只覺全身發燙,俏臉瞬間紅了,她停下腳步蹲了下來,看着一臉呆萌的小蘇雅,憋住氣說:“姐姐再說一遍,我們去小樹林什麼都沒做,就問了幾個問題。”
“爹爹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小蘇雅不顧完顏如雪的喫人的眼神,還安慰道:“放心吧姐姐,我不會跟別人說你們在小樹林幹了什麼。”
完顏如雪氣的胸脯此起彼伏,卻又拿她沒辦法,總不能像流氓一樣吊起來打一頓吧,這顯得自己多沒氣量。
“姐姐問你,你娘去哪了?”
“我爹拋下我娘跑了。”說着,小蘇雅就開始抹眼淚。
這秒哭的本事恐怕不練個幾年不能這麼爐火純青。
“禽獸,放心蘇雅,下次姐姐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你爹爹!”完顏如雪抱抱小蘇雅,安慰道。
只是小蘇雅嘴中所說的此爹非彼爹。
趙靖宇在完顏如雪心目剛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又崩塌了。
果然二哈終究是二哈,永遠不會成爲狼,什麼德行還是什麼德行。
“阿豈!阿豈!”
趙靖宇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犯疑道:“窩草,今天命中犯桃花了,怎麼一直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