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街道一路拐進一處僻靜的坊間裏,李榮基靠着牆壁,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對前面兩人說道:“不,不行了,喫的有點多,我,我跑不動了!”
其餘兩人停下腳步,趙靖宇捂住肚子笑着指指李榮基的狼狽樣,三人一同靠在牆邊誰都沒說話,機警的龐周丹看了看後方,見後面沒人追上來,便長舒了一口氣。
之後他卻笑了出來,指着趙靖宇表情浮誇的說:“宇哥,你是我心中的楷模,難怪你一進門就要了個靠窗的位置,還有那句‘老闆,酒錢來了’是真絕,我看那人氣的臉都綠了!”
“那,那是,全天下我誰都不服,就服我宇哥!”李榮基豎起大拇指表示贊同。
“不過宇哥,那人誰啊?”
“完顏如雪!”
此刻,空氣異常安靜,
“完顏如雪?”
李榮基跟吃了屁一樣,分貝瞬間提高了好幾倍,這一反常舉動驚得另外兩人渾身一哆嗦。
龐周丹還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頭,但見李榮基這個反應,便追問道:“完顏如雪是誰?”
他似乎沒聽到龐周丹的話,再次確認道:“真的是那娘們?”
趙靖宇點點頭,頗爲無奈的回了一句:“八九不離十。”
“沒事,我去手刃了她!”
“我都打不過,你去送人頭?”
趙靖宇也不攔李榮基,背靠牆壁,輕描淡寫的補充一句。
“那我們現在是先回驛館還是?”李榮基秒慫的速度讓兩人刮目相看。
龐周丹似乎從兩人的對話中知道了這個完顏如雪的厲害之處,貌似武功在兩人之上,只是尚不清楚趙靖宇和她之間的關係。
回驛館的路上,李榮基將趙靖宇和完顏如雪兩人之間發生的風花雪月之事全抖給龐周丹,兩人爲此還笑了一路。
結果打聽西涼人的事沒搞清楚,還惹了一身騷。
此時趙靖宇倒像個大冤種。
北元議政殿內,百官雙手執笏分列兩側,個個神情嚴肅又小心翼翼,而上面的元武宗依舊如往常一樣懶散的靠在龍椅上,眼睛微眯,像是在觀察臺下的百官。
安靜片刻後,一名官員走出隊伍,來到殿前。
元武宗輕擡眼皮,發現是兵部尚書蔡毅,便伸了個懶腰,直起身來問:“蔡愛卿有什麼事嗎?”
“啓奏皇上,兵部今天早些時候收到密報,稱梁國餘孽在江南地區聚攏殘部,擁立康王趙構爲新帝,並陳兵十萬於大江以南,企圖攜天險以自居,劃江而治。”蔡毅說完擡頭看向元武宗,等候旨意。
“劃江而治就劃江而治,大驚小怪。”
“皇上”蔡毅還想說什麼卻被元武宗一個眼神給威懾住了,只好退了回去。
“工部尚書那老頭?”
“臣在!”
“我的儷宮什麼時候能修好,再沒修好我非把你那幾根白毛給一根一根拔乾淨!”元武宗指着工部尚書李悠然的白鬍子恐嚇道。
李悠然已是年過古稀之人,三朝元老,過一年就要退休了,卻被元武宗拉來主持儷宮的建設,雖然心中有少許怨言,但他工作的勁頭依然不減,一個月就把儷宮的地基給打好了,這要隔正常情況下起碼要三個月以上,即使這樣的速度仍然逃不了元武宗的一頓罵。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淡淡的說:“回皇上,還需一年時間。”
元武宗一聽,抄起桌子上的硯臺就往李悠然身上砸,當然只是想嚇嚇他。
不過李悠然卻一點也不躲閃,久經官場的他自然知道,皇上想要他這條命,任何時候都可以,躲只會激起皇上的變本加厲。
見李悠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元武宗覺得沒意思,舉起的硯臺又放下,說了句:“散朝!”
可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死對頭完顏烈的聲音。
“太師,對江南的局勢怎麼看?”
“國相怎麼看我就怎麼看。”
這句話直接懟的完顏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脫脫將軍身體抱恙,到時候海陵王可是最佳人選啊。”
“就算脫脫將軍身體不抱恙,那也輪不到犬子!”完顏宗幹語氣平和的說道。
“太師真會說笑,不是海陵王那還能有誰。”
“國相才說笑了,真到那個時候,我定會力薦宗翰,這孩子很不錯,還能讓他幫我帶幾個江南美女給我拋拋光。”完顏宗幹說着軍中俚語,絲毫不顧完顏烈由晴轉暴雨的臉色,末了還補充一句:“國相好福氣啊。”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下臺階。
吃了閉門羹還被羞辱一番的完顏烈,老臉通紅,心態都要炸裂,發誓要將這老匹夫五馬分屍。
翌日一早,趙靖宇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打開房門,原來是曹穎。
“曹主事大早上有什麼事嗎?”
“哎呀,趙公子,你總算聽見了,你抓緊時間把衣服穿好跟我下去,太師在馬車裏等着你!”曹穎着急的催促道,因爲過於緊張,他那張油膩的老臉不斷往外滲汗,即使他一直用手帕擦,但效果也不大,很快又流出來了。
“太師找我?”
趙靖宇雖然疑惑,但也迅速的穿好衣服,跟隨曹穎來到驛館門口的一輛馬車前。
曹穎先朝馬車行了個禮,然後便小心謹慎的說道:“太師,他來了!”
許久,裏面才傳出一聲:“嗯,讓他進來吧!”
趙靖宇掀開車簾,見完顏烈在閉目養神,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便鑽進去坐在他左邊,隨後馬伕收起登車用的馬紮,一揮鞭子,離開了驛館。
此時天空剛露出魚肚白,寬敞的大街鮮有行人,兩邊店鋪大部分還沒開門,只有路邊早餐攤的師傅一邊忙着做早點,一邊招呼行人來買。
一開始兩人並沒有交談,馬車裏很安靜,安靜到趙靖宇聽着馬車發出“吱吱”聲打起了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完顏宗幹才開口問道:“你和我女兒很熟?”
“不太熟,和郡主有過幾面之緣!”趙靖宇如實的回答道。
“不太熟你還能把你爹交給她,還替你照顧這麼久,小子,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完顏宗幹突然嚴肅起來,板着一副森嚴的面孔盯着趙靖宇。
“沒錯太師,是我託郡主幫我爹安排個去處,當時我實在是走投無路,纔出此下策,但我確實和郡主只有幾面之緣。”面對完顏宗乾的咄咄逼人之勢,趙靖宇不卑不亢,非常冷靜的說完。
完顏宗幹從他的眼神中找不出一絲慌張,也沒有刻意躲閃,證明他所言屬實。
“皇上親自在御書房召見你,又把你安排到驛館裏,看來你身上有讓皇上吸引的地方啊。”
趙靖宇心頭一驚,原來這傢伙一直在調查自己,連皇上召見自己的地點都一清二楚。
不過轉念一想,任何權傾朝野的大臣想要知道主子的事不是易如反掌,恐怕拉的什麼屎都摸得一清二楚。
因此,他並沒有露出手腳,腦子飛速運轉,迅速猜出這老奸巨猾的傢伙是故意在套自己和皇上的聊天內容後,索性裝起糊塗。
“太師說笑了,我能有什麼吸引皇上的地方,充其量就會博皇上一樂,不像太師心繫百姓,憂國憂民,您纔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我未來的奮鬥目標就是想成爲太師您這樣的人。”趙靖宇一通海吹鬍扯。
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完顏宗幹一眼看穿了趙靖宇的小伎倆,知道再問下去不會問出好結果,索性問起另外一個問題:“不用再說了,知道今天我爲什麼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