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姐看見李嫂，差點兒沒被嚇暈過去。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工作不要也罷了，來這上班真是冒着人命的風險啊！
雖然駱大姐之前一直跟自己說李嫂的爲人，她也知道李嫂之前跟正常人沒有兩樣，可是親眼看見現在的李嫂，陳大姐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她以前聽過自己女兒說過祥林嫂的模樣，李嫂現在岣嶁的身體，讓陳大姐直直想到祥林嫂。
“李嫂現在不能說話，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能每天喫流食。”護工給陳大姐介紹李嫂的狀況，李嫂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行李箱裏拿了一隻墨鏡給李嫂戴上。
“李嫂，你放心，我和林婉清不是一夥的。”
李嫂愣了愣，點了點頭，她好像有話想說，嗯嗯呀呀的。
護工見李嫂的狀態，趕緊上前去幫李嫂翻了個身：“李嫂如果這樣，就是躺着難受，血液不流通，大概一天有十到二十次需要翻身，你要注意。”
“好。”陳大姐看見這樣的李嫂，結合之前在樓上聽駱阿姨說的李嫂以前的模樣，她鼻子一酸，沒忍住，就哭了。
護工見陳大姐就要哭了，湊到她耳邊小小聲地說：“要哭去邊上哭去，你以爲李嫂不難過啊。”
陳大姐只好躲到地下室的洗手間裏，剛一進洗手間，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哭了。
就算是個殘疾人，也不會殘疾成那副模樣啊，可林婉清愣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個殘疾人證，之前那些阿姨還以爲林婉清多麼善良，即便你殘疾了還給你安排住處和護工照顧。
現在陳起秀倒是明白了，林婉清是真的“善良”。善良的前提是，你必須爲她所用，做她的棋子，讓她滿意。
地下室的洗手間太冷了。
十二月末的天氣，受傷的李嫂像個傀儡一樣躺在地下室的牀上，風溼加上傷，難怪李嫂每天都在嚎叫，她一定非常非常疼，疼得要命。
“喂，你哭好了沒有啊，哭好了快出來，”護工在洗手間外敲着門，“我把地板拖一下就要回去啦。”
陳大姐打開門，看見護工正準備拖地板呢。
護工見她打開門了，笑眯眯地拿着拖把越過她：“還真是謝謝你來替我，我快被累死了……早知道是來照顧這樣的，我不來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陳大姐覺得這個護工有點人品問題，十分不滿意地瞪了她一眼。
“你願意幹你來幹，反正我不願意幹了，做了半個月的噩夢！”護工洗好了拖把，掛在了洗手間的牆上，拍了拍陳大姐的肩膀，就算交接了。
走的時候，護工還不忘交代好陳大姐：“每天要給李嫂換三次藥，早中晚各一次，傷口容易發炎，所以洗澡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哦，她現在還不能洗澡，你需要注意，擦拭就行了。每天喫飯駱阿姨會準備好，你要注意餵飯，不能太燙，容易碰到舌頭，她如廁的時候需要換紙尿褲，在牀邊儲物櫃第二層裏面，每個星期需要讓駱阿姨去買一次……其他沒什麼注意事項了，我先走了……珍重。”
見護工上去了，陳大姐才走到李嫂面前：“李嫂，你現在狀態怎麼樣？”
“嗯嗯，嗯……”
“哪裏還疼嗎？我真後悔來這裏做事了，那個太太真恐怖。”
“嗯嗯……嗯！”
不管陳大姐問什麼問題，李嫂躺在那兒就是嗯嗯嗯……
她也說不了其他的話。
不管她能不能說話，陳起秀現在都能感受到李嫂的難受。
“現在早上十點啦，你餓不餓呀，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陳大姐從行李箱裏翻了一本知音，這家雜誌寫的內容都特別有意思，陳大姐翻開就給李嫂念。
大概是陳大姐的故事特別好聽，李嫂念着念着就睡着了。
駱阿姨下來送飯的時候，看見李嫂睡着了，直誇陳大姐厲害：“之前那個護工總是跟我埋怨李嫂精神狀態好，怎麼哄都哄不睡，哪知道你應該就睡得這麼香。”
陳大姐擺了擺手，感覺自己也沒什麼，突然想起駱大姐剛剛還幫自己給林婉清下跪了，趕緊道謝：“剛剛謝謝你在上面幫我說話。”
駱大姐倒無什麼：“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你也別往心裏去。”
陳大姐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那有前大小姐的聯繫方式嗎？”
駱阿姨被陳大姐的念頭嚇到了，趕緊擺手說：“沒有，沒有，啊呀，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把這件事管太寬了，那個林婉清真的有能力弄死我們！”
“真的就這樣坐以待斃？”陳大姐不信邪，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條，再上面寫了上了s，遞給駱阿姨：“駱阿姨，你趕緊的，把我這些東西帶給墨氏集團的墨遠深。”
“我們從第一天來上班，手腕上這個東西就改不掉了。”駱阿姨擡了擡手，在陳大姐面前晃了晃，“我們到哪裏，他都知道。”
陳大姐想罵人了。
看着躺在牀上熟睡的李嫂，心裏有苦難言。
“我一定會報警的，她們把人傷成這樣，李嫂家裏人知道一定會發瘋的。”
“報警了以後哪家有權有勢的人家敢聘用你啊，你真是沒腦子啊，”駱阿姨突然覺得這個陳大姐怎麼沒培訓好就被送出來務工了，戳了戳她的腦袋怪她笨，繼續道：“李嫂沒有家人，她從小就是孤兒。”
駱阿姨只覺得陳大姐很是天真，被自己說的一愣一愣的，好像眼淚隨時就要掉下來一般：“如果非要說世界上有什麼親人的話，前大小姐真的就算她的親戚了。”
“駱姐，你一定要想個辦法，去把她叫來！”陳大姐就差給駱阿姨磕頭了，“不能報警，看來我們只能找前大小姐了……她要是看見李嫂這個樣子，肯定也會心碎的，她一定會給李嫂報仇的。”
“這件事情……你讓我回去想想，我們不能貿然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