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瑤坐在輪椅上,看着靠坐在病牀上的俞晚,滿臉內疚地說,
“真的很對不起!”
早上的陽光明媚又溫和。
一縷陽光自窗口那投擲進來。
然後落在俞晚的身上。
她本就明豔動人的臉龐在光線的加持下,更加的耀眼奪目。
陸瑤瑤不禁有些看癡了。
她一直都知道俞晚長得好看。
甚至還有人傳她的顏值,男女通喫。
以往她沒太注意她的顏值,今日近距離地看着。
她發現她的皮膚毛孔真的很細膩,幾乎看不到臉部的絨毛,十分的光滑,真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看着一大早就過來跟自己道歉的陸瑤瑤,俞晚搖了搖頭,
“你哥向來護着你,其實倒是可以理解他的行爲,你也不必替他跟我道歉。”
雖說和陸陽這個人不太相識,但俞晚知道,他人不壞的。
就是護短了一些。
她相信陸陽或許是真的想讓人在看守所裏關照她一些的。
但他的關照應該只是平日裏的一些刁難,讓她在裏面沒有那麼好過罷了。
看守所裏那樣對待她的花姐,應該是受了那位的指使。
陸陽估計是被當槍使了。
一報還一報。
陸瑤瑤幫她澄清冤屈。
她大度一些,不與她哥哥計較,又何妨。
俞晚又說,“說起來,我還得跟你說句謝謝。”
“聽染染說,是你一口咬定不可能是我推你下的樓,霍衍才撤了對我的起訴,我才能被放出來。”
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沒有陸瑤瑤本人的澄清。
就算是再好的律師,也無法爲她脫罪。
對方敢下如此狠手,必定是料定她會百口莫辯的。
只是她唯獨算漏了陸瑤瑤從五樓墜落,竟然沒死。
不僅沒死,她還醒來替她澄清。
想到這裏,俞晚由衷地感激陸瑤瑤,
“謝謝你,真的。”
“雖然我還是想不起來當時到底是誰推的我。”
陸瑤瑤意有所指地說,
“但我很清楚你不可能那樣做的。”
俞晚秒懂陸瑤瑤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
似是想到了什麼,陸瑤瑤面色帶着幾分猶豫地問,
“你如今出了這事,你女兒……”
沒想到她會忽然提及這個,俞晚愣了愣,隨後便說,
“一個星期後,我就可以出院了,最多一個月,我的傷就基本復原了。傷好了,照樣可以懷孩子。”
“時間來得及?”
俞晚點頭,
“懷孕看似十個月,可實際是九個月,時間夠了,再不濟,我可以等孩子滿八個月後,看情況提前剖出來。”
孩子八個月滿月,就算提前剖出來,也能活下來了。
這樣,既然能用臍帶血救星星,亦能保全另一個孩子的生命。
陸瑤瑤大抵還是心善的。
見俞晚纔剛受過傷,又立馬想着懷孕的事情。
她不禁爲她的身體擔憂,
“你的身體能行嗎?你這才受傷,一個月後又立馬懷孕,會不會……”
俞晚面容淡淡,倒是絲毫不在意這些,
“只是懷孕而已,沒什麼。”
陸瑤瑤見此,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和俞晚到底不是那種能推心置腹的人。
“在你出院之前。”
“我會盡快幫你弄到阿衍的……”
她還是沒法說出那兩個令人發臊的字,再一次用停頓來省略掉它。
自己馬上就要和霍衍訂婚。
陸瑤瑤是真的不想橫生枝節,所以她對俞晚說,
“到時候你就直接離開北城吧。”
俞晚明白陸瑤瑤的顧慮,當即就點了點頭,
“我一拿到東西,我就會立馬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多做糾纏。”
之前她都沒有想過要糾纏霍衍。
如今的她,更加不可能。
“嗯。”
談話結束,陸瑤瑤也沒有久待,她驅着輪椅,離開了病房。
她一走。
門外的林染立馬就走了進來。
看着靠在牀頭,像一個被拔去了七情六慾的人,忽然變得無慾無求,面色都跟着寡淡不少的俞晚,林染心中一陣唏噓。
林染走過去,坐到俞晚牀前的凳子上,拿起一旁的蘋果便開始削,
“和陸瑤瑤說什麼了?我看你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俞晚回頭,朝林染微微一笑,“沒有不開心啊。”
“我只是在想,原來當你徹底放下一個人的時候,連看過往情敵,都會覺得對方分外可親。”
以前她總覺得是陸瑤瑤趁虛而入,對她不太喜歡得上來。
比起那些表面一套,背地裏又一套的綠茶,陸瑤瑤真的很好了。
她從不掩飾她的私心。
坦率得讓人厭惡不起來。
其實霍衍會喜歡上她,也是能理解的。
溫柔賢惠,聲音又甜美,然後還全心全意愛你,爲你付出的女孩,誰不喜歡呢。
如果她和陸瑤瑤不是情敵關係,她還蠻喜歡她的。
不過隔着前任與現任的這一層關係,她和陸瑤瑤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了。
她膈應,她也膈應。
所以當個陌路人就好。
林染把削好的蘋果一切爲二,一半給俞晚,一半她自己拿着。
她咬了一口蘋果,然後說,
“她也還行吧。”
大家一個學校的。
陸瑤瑤人品如何,林染也是有目共睹的。
就憑她醒來後,明明什麼都沒記起來,卻仍舊一口咬定不是俞晚推的她這點,林染就很欣賞她。
雖說她五年前趁虛而入,插足了自家閨蜜的愛情。
可一切的一切,又豈能怪她一個人。
要怪也是怪霍衍這個負心漢啊。
找都沒去找晚晚一下,便認定晚晚真的拋棄了他,
然後轉頭投入她人懷抱。
導致晚晚從國外跑回來找他的時候,
卻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相擁。
這打擊,誰受得了。
俞晚小口地啃了一下果肉,
“她愛得太卑微了。”
愛到不惜答應幫她懷心上人的孩子。
陸瑤瑤的心,該多無私,又該多卑微,才能如此委屈自己?
她當年不過是看到她和霍衍一起進出租房,她當時就想着不要霍衍了。
她接受不了霍衍擁抱她之外的女人。
她心眼特別特別小,而且還喜歡斤斤計較。
她的心與身體都專屬於他一個人,那他的,也必須專屬於她。
不然,她就不要他了。
做不到唯一,那她寧願不要。
所以她這五年來,都不曾回來找過霍衍。
如果不是星星忽然查出白血病,
而她骨髓又配不上。
然後化療效果又不太好。
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來找他的。
“還說她愛得卑微呢,你又好到哪兒去。”
林染想也不想地懟俞晚。
俞晚,“……”
她沒覺得自己卑微啊。
她又不是非霍衍不可的。
這不是沒遇上對得上眼的嗎?
“真不知霍衍有什麼好,讓你們兩個大美女如此念念不忘。”
林染吐槽。
霍衍有什麼好?
俞晚想了想。
大概是,他長得太好看了。
那個時候的霍衍顏值高,身世好,學習又是全校第一。
誰會不喜歡這樣優秀的人呢。
別看霍衍現在挺毒舌的。
其實高中那會兒。
他可好了。
雖然爲人冷淡了一些,但卻很有涵養。
明明都被她纏煩了,也沒說什麼讓人難堪的話。
只會說,學校禁止早戀,俞同學請把對我的心思放在學習上。
她這個人比較貪心。
學習她要學,可霍衍,她也要追。
何況霍衍越是擺出一副正經老幹部的模樣,她便愈發想要逗弄他。
每次把他耳根子都給逗弄紅的時候,俞晚就會覺得滿滿的成就感。
那樣表面冷漠,卻有着一顆純情心的少年郎,誰不愛呢。
俞晚不後悔愛過霍衍,只是如果能夠重來,她不想再愛他了。
她不想再嘗一次,從心尖跌落到谷底的滋味。
真的不好受。
她曾在他心尖之上,是他的唯一。
可這些你曾經享受過的殊榮忽然被收回,
你會感覺自己像是一瞬間從天堂到地獄。
如果不曾擁有過,你最多遺憾。
可擁有過卻忽然失去,卻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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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晚得住院一個星期,等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才能出院。
林染擔心俞晚一個人在這邊無人照顧,便沒有立即就返回國外。
熱水壺裏沒有熱水了。
林染準備出去打一壺熱水回來。
林染剛走出病房門口。
右側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而久違的低沉男音,
“染染。”
聽着那道熟悉的男音,林染死死地攥着熱水壺的瓶柄。
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染猛地退回病房裏。
她直接將門給反鎖了。
病房裏下牀正活動着筋骨的俞晚聽到動靜,擡眸朝門口看去。
卻見林染懷裏抱着熱水壺,背靠着門板,眼淚盛滿一雙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