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陸瑤瑤則是飛奔上前，一邊抽紙巾遞過去給霍衍，一手準備幫他拍背。
誰知她的手還沒碰到霍衍，就被他一把給推開。
“別碰我！”
他沒什麼力氣，壓根沒有推動陸瑤瑤一分一毫。
可陸瑤瑤自己卻震驚地後退了兩步。
看着霍衍眼裏不加掩飾的怨恨，陸瑤瑤瞬間宛如萬箭穿心。
她知道霍衍這是在怨她五年前不顧他的牴觸與厭惡，像只蒼蠅似的粘着他，
以至於俞晚後來回來找他，卻誤會了他們。
他這是在怪她。
意識到這點的陸瑤瑤眼眶泛紅。
她用力地捏緊拳頭，近乎心碎地說了句，
“對不起。”
霍衍看都沒看她一眼，便直接倒在了牀上。
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口鼻溢出。
陸瑤瑤顧不上傷心，趕緊跑出去喊來護士和醫生。
林染怔怔地看着這一幕，有點無措。
“他……”
她看向慕千驍，眼神有點後怕。
那表情，好似是她把霍衍給弄成這樣的一般。
慕千驍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說，
“不是你的錯，你只是說出了你想說的話，至於能不能承受得住，是霍哥自己的事情。”
“他如果還愛着俞晚，那你的話，無疑是刀子進心。”
“他若不愛，你的話便不痛不癢。”
“如今看來，他應該還是愛的。”
末了，他又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俞晚撞見霍哥和陸瑤瑤恩愛是怎麼一回事。
但作爲霍哥身邊的人，霍哥五年前不可能會和陸瑤瑤恩愛的。
他那會兒像只刺蝟，誰靠近他，他就扎誰。”
頓了頓，他才又說，“這事，定是有什麼誤會。”
林染抿脣，沒說話。
事到如今，誤會不誤會，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晚晚，終究是被她所愛的人所捨棄了。
她一定很難過吧。
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在危急時刻，選擇了救別的女人。
-
霍衍被推進去搶救後。
陸瑤瑤站在門外，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
林染沒走，到底是自己把人給刺激到吐血的。
於情於理，她都得等霍衍平安了，再離開。
更何況，俞晚下落不明，若霍衍再出事，星星就真成沒爹沒媽的可憐孩子了。
爲了星星，林染也不會願意看到霍衍出事的。
雖然她現在真的是恨極了他。
在等待霍衍手術的過程裏，陸瑤瑤忽然對林染說，
“是俞晚誤會了，我和阿衍那晚並沒有恩愛，阿衍甚至連意識都沒有。
他喝多了，把我當成了俞晚，所以纔會忽然抱上來的。”
頓了頓，她又說，
“我不知道俞晚當時就在現場。
給他們造成這樣的誤會，我很抱歉。
但我還是想說，如果當時俞晚多信任阿衍一些，
願意上前來質問一聲，
她和阿衍也不會因此誤會那麼多年。”
陸瑤瑤承認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但她不認爲自己當時關心霍衍有什麼不對。
她不知道俞晚被關起來，也不知道她並沒有拋棄霍衍。
她只是心疼她喜歡的人在落魄的時候，身邊無一人照顧。
她只是想對他好而已。
林染蠕了蠕脣，想說點什麼。
但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
霍衍是肺炎引發的咳血。
不過他情緒不穩定，導致高燒一直不退，昏迷不醒。
大概是看不過去了，林染對着病牀上的霍衍，又是一頓罵。
“別以爲你這樣折騰自己，就能贖罪了！”
“如今晚晚下落不明，星星還等着你去做骨髓配對。
你要是個男人，就別給我逃避事實，給我起來！”
許是林染的話起了效果。
當天霍衍的燒就退下，人也開始清醒過來。
他虛弱無力地靠在牀頭，看着牀邊立在那，橫眉怒目看着他的林染，眼睛瞬間就紅了。
“那個孩子在哪？”
他聲音嘶啞地問林染。
想到如今還不知自己麻麻已經……的星星，林染就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她微微別開頭，不願意對着霍衍那張令她生氣的臉，
“還在國外，我還沒告訴她，晚晚出事的事情。”
抓心撓肺的痛意至心口處傳來，霍衍痛苦地閉上眼，
“她還是沒消息嗎？”
“沒有。”
江水流動性太高了。
誰也不知道俞晚到底被衝到哪裏去了。
不過一日不見屍體，就證明她還活着。
林染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見霍衍振作起來，林染也不想留在這裏對着他。
畢竟她心裏還是有氣的。
她不是特別能隱忍的人。
她有脾氣基本都當面發的。
可到底是在醫院，讓她生氣的人又是個病號。
林染就算脾氣再暴躁，也不至於對一個病號動手。
可是不動手又難解她心頭之恨。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開對方。
省得她怒意上頭，爆對方腦袋。
林染走後。
陸瑤瑤便進來了。
看着臥在牀頭，滿臉憔悴的霍衍在看到她後，下意識別開眼的動作，陸瑤瑤心中一陣酸楚。
她將手中提着的粥拎到桌櫃上。
然後在一旁的家屬椅上坐了下來。
看着目光始終不願意落在她身上的霍衍，陸瑤瑤苦澀地一笑，
“阿衍，我要走了。”
霍衍一愣。
他轉頭看向了她，瞳眸透着幾分不解。
陸瑤瑤朝他微微一笑，“我要去追尋我的夢想了。”
霍衍表情明顯帶着幾分迷茫。
不過陸瑤瑤也沒打算解釋，她說，
“我啊，曾經以爲自己纔是最愛你的那一個。”
她頓了頓，才近乎自嘲地說，“可原來不是。”
“比起俞晚，我簡直自私至極。”
“她爲你做了那麼多，卻一件都不說。
可我呢。
明知道你願意跟我訂婚，不過是因爲我這些年來的付出，並非出於愛我。
可我還是自私地想着，沒關係，你不愛我，我愛你就行。”
“我自詡自己比俞晚更愛你，所以明知道她給你生了一個女兒，
我還是自私地不願意告訴你這件事。
甚至在她提出讓我幫她懷孕時，我爲了不讓她再出現在你面前，就同意了。”
霍衍聽到這裏，驀地收緊了拳頭。
他閉着眼，上下地滾動喉頭。
到底沒有說一句指責的話。
陸瑤瑤看着他這般，眼淚忽然掉了一顆下來，
“我不願意把你還給她那樣薄情寡義的人，可是……”
她別開頭，擡手擦了擦，才又繼續說，
“原來最愛你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