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俞晚肩頭的手開始顫抖。
他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一般，他下意識擡手去捂她的嘴。
可惜遲了。
聲無波瀾的聲音從她好看的粉脣裏緩緩吐出，
“我若真的那麼愛你的話，按理來說，就算不記得你，我也該心疼的。”
“你看啊，我不記得星星了，可她只要一露出難過的表情，我就心痛的不行。”
她怎麼能用這麼平靜的表情說着如此扎人心的話呢。
“別說了。”
霍衍緊緊地握住她的肩頭，紅着眼，卑微地求她，
“求你，別說了。”
別再說那些讓他心碎的話了。
別說那些讓他無法承受，也無法接受的話了。
“我不知道我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很肯定，失憶之前的我就不愛你了。”
俞晚不知道他都讓自己別說了，爲什麼自己卻還要說。
她好像忽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失憶前就不愛他了？
霍衍原本就彎曲的背脊，好似更彎曲了幾分。
他將頭靠在俞晚的肩頭上，只覺得心臟那處，疼得要命。
疼得他想要將心臟生生剜掉。
他聲音已然染上了鼻音，他快哭了，
“晚晚，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你知道如何才能讓我更痛，所以你就使勁地往我心裏扎刀子是嗎？”
霍衍真的覺得自己要痛死了。
生生被她的話給痛死。
她太殘忍了。
“傷到你了嗎？”
“抱歉啊。”
俞晚覺得自己很無辜，她明明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她又不知道他對她，還有那麼深的感情。
這算不算是電視劇裏說的，遲來的深情？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但從君羨哥警告自己不要再愛上他來看，他肯定是渣過她的。
而且還深深地傷害過她。
所以她幡然醒悟，不再愛他了。
對於自己完全記不起和霍衍的點點滴滴，俞晚沒覺得很可惜。
俞晚是想要尋回丟失的記憶。
但不代表，她非要記起她和霍衍的過去。
她覺得自己對其他的人事物還是有點印象的。
能夠記起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這十年部分記憶，記起一些過往被她遺忘的朋友和親人就行。
至於前男友，記不起也無所謂啦。
都說愛情十有九悲。
她和眼前這位，恐怕結局也挺悲的吧。
都說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俞晚瞅着霍衍這般模樣，只覺得有幾分道理。
她對他的深情，真的一點動容都沒有吖。
不過嘛，可能也跟她不記得一切有關。
管他呢。
又是她讓他對她情深不忘。
並不覺得霍衍有什麼可同情的。
俞晚一把推開他，依舊和他保持該有的距離。
和霍衍的悲痛欲絕相比，俞晚冷漠得像個局外人，
“你哭好了嗎？哭完我們就換地吧？”
“這裏好像沒有我能回憶的地方了。”
霍衍萬箭穿心。
滿目猩紅地看着她。
她說這裏沒有她能回憶的地方了。
明明整個校園都是他們相愛過的痕跡。
可她卻說沒有可回憶的地方。
三年的時光，到頭來，竟只換來一句無可追憶。
偏偏，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刀子扎人扎得有多疼。
-
最後霍衍又帶俞晚去了一些她以前常去的地方，但她都沒想起什麼。
折騰了半天。
俞晚也僅僅只是想起了林染，慕千驍，趙子裕，還有一些同學。
這些也僅僅是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卻不記得對方的樣子。
至於霍衍，也不知是不是俞晚的情感世界有自動屏蔽的功能。
她是一點都沒記起他來。
爲此，霍衍除了難過外。
又不得不承認。
這樣挺好的。
她不記得他，代表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他曾經是如何傷害她的。
可同時，他也深深地意識到。
破鏡重圓，有多難。
他沒有把握能讓俞晚愛上他第二次。
畢竟第一次的時候，他什麼都沒做，她就愛上他了。
沒了一見鍾情，她也不再對他見色起意。
她還有可能喜歡他嗎？
他不知道。
但他總歸要試試的。
回去的路上。
霍衍忽然接到了俞雅雯打來的電話。
看着副駕的俞晚，霍衍明顯有點猶豫。
俞晚見此，捂住自己的耳朵，說，“接吧，我不偷聽。”
霍衍其實想說，你大可不必如此。
但他想了想，終究是沒解釋。
鈴聲一直不停響。
霍衍沒辦法，只好劃開屏幕，直接用藍牙耳機接聽了起來。
電話剛接起，那頭就傳來一道和俞晚聲音有幾分相似的嗓音，
“阿衍，你在幹嘛啊？最近怎麼都沒聯繫我啊？是不方便嗎？”
有那麼一刻，霍衍想要掛斷電話的。
在正品面前，他只會覺得這個贗品的聲音實在是不堪入耳。
她什麼都學俞晚，偏偏真髓沒學到。
聲音嗲得不自然，沒俞晚的動聽婉轉。
“抱歉，最近比較忙。”
還不到他跟她撕破臉皮的時候，霍衍到底是忍住噁心，和俞雅雯如常地交談了起來。
“這樣啊。”
“我還想着你要是空，我就去找你呢，我來北城了。”
“你來北城了？”
霍衍下意識偏頭看了身旁的俞晚一眼。
俞晚似乎真的沒在聽他講電話，她捂着耳朵，一直看着窗外。
“對啊。你今晚有空嗎，要不要出來一起喫個飯？”
“抱歉，我最近有點忙。”
霍衍一口回絕。
俞雅雯似乎感到很可惜，語氣都跟着落寞了起來。
“我難得來一次的說，你真的不能抽出空來嗎？”
“抱歉。實在是走不開，等下個月你生辰，我定如期出席。”
若是之前，霍衍說不定就去應付她了。
可現在。
他已經無心去應付她了。
他想要見的那個人，就在他身旁。
他爲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對着一個贗品。
俞雅雯一聽說他下個月會出席自己的生辰宴會，她頓時就沒有那麼失落了。
電話那頭的俞雅雯捲了捲髮梢，笑意闌珊地說，
“那你記得要來哦。”
“好。”
忍着噁心和俞雅雯交談完。
霍衍立馬就把藍牙耳機摘了。
他偏頭看向俞晚，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我接電話，你沒必要回避的，我對你，沒什麼可掩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