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城外,曹操大營。

    從鄴城來到許都的兵馬,正整裝待發。

    劉協的馬車緩緩駛近,簇擁在兩側的是朝中的一衆文武大臣。除了荀彧,還有郗慮、賈詡,孔融也在其中。

    古代大軍出征,按例會舉行誓師大會,目的是爲了鼓舞將士們的士氣。若是天子在附近,那天子誓師典禮也會經常舉行。對此類事件,劉協其實是清楚的,以前便遇到過多次。

    看到劉協乘着馬車過來,曹操下了馬車,在許褚等人的護衛下,走向劉協。曹衝陪着曹操快步朝前走去,忽然察覺到劉協眼神一眨,似乎露出一絲笑容,不禁心中詫異。

    【奇怪,剛纔我是眼花了嗎?可是我明明看見天子瞧曹老闆的眼神很特別,似乎帶着一絲笑意。難道他見到曹老闆心裏還會感覺高興?這可真是一件怪事!】

    聽到曹衝的心聲,曹操也覺得奇怪。他立刻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劉協,仔細端詳,可是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與平時有什麼不同之處。

    【衝兒想什麼呢?傀儡皇帝看到我,會覺得高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下來,他從畏懼到畏懼,從一而終,就沒有變過。當然,中途也鬧過,甚至企圖謀殺我!小樣!他也不掂量掂量!最好以後不要在鬧騰了。我,可是大漢忠臣!】

    隨着劉協的馬車越來越近,曹操帶領一衆人等迎上前去。

    衆人紛紛下馬,文臣武將,分列兩側。

    看到曹操等人來到自己的車前,劉協微微擺手,車駕立刻止住。

    劉協強作鎮定,平靜如水的臉上頓時浮上笑容,慢慢掃視着眼前黑壓壓的人羣,等待着衆人行禮。

    果然,身穿袍袖的文人們紛紛跪倒,拜倒在地,口呼“陛下”。而以曹操爲首的一干武將,卻只是筆直地站着。

    曹操走上前,雙手一拱,高聲言道:“臣曹操,拜見陛下。披甲之士,不能盡全禮,望陛下恕罪!”

    劉協看着身穿寬袖長袍的曹操,心中不禁琢磨,琢磨曹操袍袖底下是不是穿着黃金軟甲。傳言說曹操的黃金軟甲極爲珍貴,刀砍不入,火燒不着,真的有這麼神奇麼?劉協也只能心中想象,不敢開口問,臉上仍然是不動聲色。

    待曹操行禮完畢,劉協笑眯眯地說道:“丞相快快請起。”

    曹操帶頭行禮之後,隨即諸將領紛紛向前,皆是拱手行禮,口呼“陛下”。

    看到衆人已經拜見過劉協,曹操高聲說道:“陛下,今日臣便要率軍南下,在此誓師,故此恭請陛下前來觀禮,請陛下允許臣陪同巡視三軍。”

    劉協趕緊答道:“那就有勞丞相。”

    劉協話音剛落,曹操已經快步流星地走上前,來到劉協的車駕旁邊。

    就在衆人心神疑惑,不知曹操此舉是何用意之際,曹操已經用手扶住車軾,登上了天子的座駕!

    衆人驚得目瞪口呆,劉協亦是不知所措。

    跟隨在車後的孔融,早已對曹操不滿,如今見到曹操竟然強行與天子同車,更是怒目相向。

    “曹丞相,你此舉意欲何爲?此乃天子專駕,你怎能乘坐?!”

    聽到孔融的話語,曹操不以爲然地回頭斜睨了一眼,那眼中的不屑頓時激起了孔融的憤怒。

    孔融馬上朝劉協作揖道:“陛下,丞相此舉實爲大不敬,應當......”

    未等孔融把話說完,旁邊的郗慮趕緊朝劉協擠了擠眼睛,示意劉協攔截。

    果然,劉協很乖巧的會意說道:“孔卿,不必多言。丞相勞苦功高,豈能如此措辭?”

    他隨後轉過頭,輕聲問道:“丞相,你這是......”

    “哦,陛下,是這樣的,”面對衆人複雜的眼神,面對劉協的質疑,曹操滿不在乎,大大方方地說道,“軍中多武夫,武夫多粗鄙,臣恐他們無禮,驚了聖駕,故此大膽,爲陛下侍候,還望陛下饒恕臣的造次。”

    劉協連忙陪着笑臉:“丞相一番苦心,一片忠心,朕感激都不夠,哪裏還會怪罪於卿?!”

    面對曹操站在身側的魁梧身軀,面對曹操掃視自己的威嚴目光,即便是天子的劉協也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以便給曹操騰出空間。

    曹操滿意的看着劉協的舉動,隨後大手一揮,馬車緩緩前行,走過廣場,開始巡軍。

    作爲穿越者的曹衝,這還是第一次觀看天子巡軍。親眼目睹這場面,氣勢宏大。

    放眼望去,只見軍陣威武,將士振奮。

    馬車一路前行,一路都有將士高呼:“陛下萬歲,天子雄師,威武無敵......”

    全場雄渾的呼聲,給了劉協莫大的榮耀。然而劉協深刻體會到的卻不是榮耀,而是極大的威脅與恐懼。

    “曹操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

    遠遠看着劉協的曹衝在心情激動的同時,不禁暗暗想道:

    【曹老闆這麼做,固然展示了自己的威力,展示了自己的雄風,但同時也激起了皇帝死忠粉的憤怒,也給皇帝造成了威脅。恐怕大軍南下之後,許都要起風波了!】

    耳旁沒有傳來曹操的迴應。

    原來因爲現場極其嘈雜,曹操距離曹衝太遠,根本聽不到曹衝的心聲。

    最後便是天子訓話。如同後世一般,劉協站在車上,面對如潮水般的將士們,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差不多類似於後世的動員令。稿子自然是提前準備好的,皇帝身邊握筆桿子的人有的是,只需提前寫好,皇帝到時候照着念便是了。

    不過讓曹衝感到驚奇的是,劉協並沒有拿着稿子照着念。相反,在演講之中,自始至終,劉協都沒有拿出一張紙,或者一片竹簡,或者絹帛之類,完全是脫口而出,娓娓道來。

    【他這是記憶力超強,亦或所言是本人即興演講?額,】想到這裏,曹衝的視線突然捕捉到了異樣。

    從劉協來到軍校場開始,荀彧的表現就差強人意。“失望”這兩個字就一直隱隱地從他的臉上或者眼神之中流露出來。

    而另一個人,賈詡,他的表現則耐人尋味。似乎整個過程與他無關,自始至終,賈詡的面容都是那麼的波瀾不驚。

    【是性格決定了命運,還是機遇決定了命運?他們兩人同爲曹老闆的謀士,早期到來的荀彧結局令人唏噓,半道而來的賈詡卻得了善終?】

    耳旁仍然沒有曹操的迴應。

    很快誓師典禮結束,劉協在一衆人等的陪同下,返回許都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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