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咬住嘴脣，直起身，眨了眨桃花眼。
眼前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
是那種很野性，有棱有角的，大男人的好看。
嘖嘖嘖……
遭不住哦。
真是男色誤人。
“沒事先生，嫉妒這件衣服的男人，能從這裏排到邊防星系呢。”
江行川笑得肆意痞懶，很配合的撐着額角。
“那明晚我還在這裏。”
“你要是喜歡，我每晚都給你不重樣的。”
這話說的……
瑜黎心口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跟着一起點燃了。
寂靜的夜裏，響起撲通撲通的心跳，分不清是誰的更激烈。
從脣邊取下薄荷啖，淡綠色的煙霧從粉潤好看的脣瓣中吐露。
她只是笑了笑，轉身就走，腰肢輕搖慢晃。
髮絲微擺，空氣裏盡是繾綣。
感到身後男人的目光依舊炙熱，瑜黎又偏過頭，側臉弧度精緻。
並起食指和中指，點了點櫻脣，衝江行川拋了個飛吻。
“先生，那就有緣再見~”
……
江行川耐人尋味的眸子，睨着那道漸漸消失在街巷的倩影。
摩挲着手上的狼頭扳指，神色晦暗不明。
鼻間還是方纔她彎腰的那一剎那，縈繞而來的淺淡幽香。
江行川沉默了半晌，胸膛微微起伏，悶聲笑了笑，聲音又低又磁。
“終於找到你了。”
“明早見。”
青筋微凸的大手撫上自己有力的小腹。
拇指輕輕劃過藏在西褲下，小腹上微熱發燙的狼頭刺青。
低醇的呢喃自語。
“江行川，稍安勿躁，好事多磨啊……”
……
軍部安置區。
最遠的一棟懸浮公寓，頂樓的躍層。
瑜黎推開門，一個矮胖的ai機器人歡快的迎了上來。
“主人，你回來了！”
瑜黎摸了摸小機器人的腦袋，順手取下肩上彌散着硬朗雪松味的西裝外套，掛在玄關的衣架上。
“我回來了，旺財。”
叫旺財的管家機器人，豆豆眼閃着開心的光芒，繞着瑜黎轉着圈圈。
“主人身上有酒氣和陌生男人的氣息耶！”
“是去約會了嗎？”
“旺財去給你準備醒酒茶和……小雨傘吧！”
瑜黎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旺財，別鬧。”
“洗個澡早點睡吧，明天軍部會議，不能遲到。”
小機器人旺財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替瑜黎拿出拖鞋。
“好吧主人，旺財不問了。”
……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濃稠的化不開的夜。
樓頂的無邊泳池旁，瑜黎褪去睡袍。
露出線條流暢完美的薄背，一個魚翻藻鑑，落入水中。
水花微小，只有一圈圈漫開的漣漪。
剛纔還漂亮的雙腿，已經從腰下化成了魚尾。
水藍色的鱗片波光粼粼，巨大的尾鰭像流光溢彩的絹紗，在水中微微盪漾。
瀲灩卻又噴張。
瑜黎趴在池邊，任由海水沖刷着自己的魚尾。
胖嘟嘟的旺財，立在一邊，不遺餘力的吹彩虹屁。
“我主人帝國最美！”
瑜黎託着腮，手指戳了戳旺財圓滾滾的肚子。
“小嘴真甜！”
遊了一會，瑜黎化回人腿爬上岸，隨意扯了條浴巾裹在身上。
回屋衝了個熱水澡，帶着微醺的酒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幽暗的房間裏。
巨大的貝殼牀上，瑜黎裹着水藍色薄被，柳眉緊緊蹩着。
纖長濃密的鴉羽睫毛，都不自在的微微顫抖。
她又陷入了熟悉的噩夢中。
夢裏，漫天的血色吞噬星河，腥鹹的氣息在黑暗中彌散纏繞。
一個高大的身影，遠遠的背對她而立，看不真切。
低醇，微緩的聲音流淌。
帶着難以掩蓋的悲傷。
“小黎，你和今夜的月亮，一生都會照在我的心上。”
“儘量不要把我完全忘記，好嗎……”
瑜黎痛苦的咬緊嘴脣，胸口急促的起伏。
就連指節，都因無意識的攥緊而失了血色。
猛的坐起身，驚呼出聲，“別走！”
又是這個夢。
瑜黎感到一片溼意，怔怔的抹了把臉。
她怎麼就流眼淚了呢……
旺財感受到瑜黎的情緒波動，乖巧的滑到她面前，把滷蛋一樣的圓腦袋湊了過去。
“主人，你又做噩夢了？”
瑜黎坐在牀邊，赤着腳。
煩躁的揉了揉有些微亂的長髮，深呼吸平復着加速的心跳。
“旺財，幾點了？”
“主人，已經凌晨五點了。”
瑜黎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得，不用睡了，頂着黑眼圈去軍部吧！
旺財的肚子打開一個窗口，巴掌大的光圈亮起。
“主人最愛的薄荷啖，來一根吧~”
瑜黎把薄荷啖夾在指尖，藉着旺財攏過來的火點燃。
冷冽的氣息，順着喉嚨滑進肺裏。
五臟六腑都墜入了極寒的盛宴。
半合着眼，享受着這股涼爽遊遍全身的舒坦。
妖豔又野性。
“旺財，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總覺得……我被清除掉的記憶，很重要。”
旺財充滿科技感的聲音，依舊是萌萌噠。
“四年前，末日之戰，主人出征無盡之海，戰功赫赫，是帝國當之無愧的海防盾牌。”
“我們雖然取得了勝利，但也永遠的失去了很多戰友。”
“爲了幫助凱旋而歸的夥伴走出悲痛，迎接新生活，所有人都接受了記憶片段清除。”
這個答案，四年來，瑜黎已經聽了無數遍。
毫無漏洞，完美的無懈可擊。
只有時常入夢的那個聲音，提醒着她曾經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
瑜黎又向旺財要了一支薄荷啖。
指尖的煙霧嫋嫋升騰，模糊了她豔麗的輪廓。
天上的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從四年前她18歲時，一直就這麼不悲不喜的掛在天上。
夢裏那個高大的背影，還有他沉緩低肆的聲音，熟悉的讓她焦躁。
彷彿失去的記憶就在眼前，卻隔着一層薄霧。
任她怎麼驅，都揮不散，吹不淨。
直到破曉的晨光，撕開了夜。
瑜黎站起身，“旺財，準備早飯，我要去搬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