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
表面上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在這個四周都是黑暗的電影院裏。
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不算寬敞的情侶沙發上。
多多少少,帶了些曖昧的味道。
高穎握着可樂杯的手,都下意識的收緊。
“靳部長聞錯了吧,我身上難道不是藥劑的味道麼。”
靳陌青挑了挑眉,驟然放出狐狸特徵。
一雙尖尖的狐狸耳,配上他欺霜賽雪,斯文有度的五官,莫名帶了點腹黑的味道。
靳陌青低着頭,又微微往高穎的方向湊了湊。
“怎麼會。”
“狐狸的鼻子很靈。”
“不是香水,那就是……體香了?”
溫暖細碎的鼻息,若即若離的噴灑在高穎臉頰邊。
他輕柔的呼吸聲,就懸在耳畔。
高穎的心跳,不可控的快了半拍。
她有些心慌的偏了偏頭,努力和靳陌青拉開一點距離。
鼻間醉人的香氣拉遠,靳陌青低笑了一聲。
他周正英朗,不帶半點攻擊性的面龐,隱在黑暗裏。
電影屏幕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涇渭分明的陰影。
“這不奇怪。”
“高部長這麼漂亮,體香自然也是醉人。”
高穎隱在長髮下的耳尖有些發燙。
偏過頭,毫無威懾力的瞪了靳陌青一眼。
“噓,看電影別說話。”
靳陌青溫和的笑笑,也不再開口,收起狐狸特徵。
他和天權其他人很不同,是個極有修養和風度的男人。
沒有江行川那種不可一世的桀驁。
也沒有季淮亦骨子裏透露出殺伐果決的狠厲。
更不會像初家四兄弟一樣冒冒失失。
擱以前,他斷斷不會幹出在電影院和人聊天的事。
太沒有素質和涵養了。
今天倒有點反常。
靳陌青還帶着書墨香氣的指尖,一下一下在膝頭上點着。
可注意力……
卻全放在身邊的高穎身上。
兩人不再開口,氣氛卻變得濃稠黏膩起來。
靳陌青挺了挺腰背,捏了一顆爆米花,遞到高穎嘴邊。
自己卻目不斜視的,盯着電影銀幕。
高穎覺得,今天的一切都不太對勁。
從靳陌青邀請她來看電影,卻坐在了散發着粉紅泡泡的情侶座位開始,就不對勁。
高穎伸出手,想接過靳陌青遞過來的那顆爆米花。
可靳陌青卻朝後縮了縮手。
“我餵你,張嘴就好。”
高穎猶豫了片刻,可靳陌青卻絲毫不覺得尷尬。
就這麼舉着爆米花,懸在她嘴邊。
他甚至都沒有偏頭,直勾勾的盯着銀幕,笑得桃李春風。
高穎也不是扭捏擰巴的人。
張口,接過了爆米花。
靳陌青感受到指尖溫柔的像一陣風似的觸碰,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
高穎的注意力,再也無法集中在笑料不斷的電影上。
她用餘光,偷偷的撇着靳陌青。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像土生土長的天權獸人。
他笑起來格外迷人。
水粼瀲灩,日日升波。
這場電影,兩人各懷心事。
快到結尾時,高穎幾乎已經習慣了靳陌青時不時的投喂。
等又一次張開嘴去接遞過來的爆米花時。
靳陌青卻使了點小心思。
他悄悄的,把手往後縮。
直到……
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靳陌青低下頭,溫柔的,吻了一下高穎的發頂。
在她詫異的目光下,主動把那顆爆米花塞進她嘴裏。
“看的這麼專注啊。”
“高部長這樣,還讓我挺失落的。”
爆米花甜甜的焦糖味,在口中炸開。
高穎頭一次覺得,自己腦子宕機了。
“爲什麼要失落啊?”
靳陌青垂下頭,細長的狐狸眼,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彩。
“因爲會讓我覺得……我挺沒有魅力的。”
電影結束了。
演員名單,在熒幕上滾動。
靳陌青站起身,西裝搭在手臂上。
“走吧。”
“下來你想去哪裏?”
高穎站起身,歪着頭看了看眼前纖長紳士的男人。
“還真沒什麼想幹的。”
“我平時下了班就回家,除了軍部聚會,也不太出去。”
靳陌青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高部長是沒什麼想幹的。”
“還是,沒什麼想和我乾的?”
高穎目光含笑,“那倒沒有。”
“靳部長在我眼裏,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靳陌青勾起嘴角,微微俯下身,衝高穎伸出手。
“那我就斗膽,邀請高部長一起去吹吹晚風散散步吧。”
“河堤路的夜景,很不錯。”
……
軍部安置區附近,河堤路。
靳陌青和高穎並肩,緩緩踱步。
城市的霓虹,點綴的夜空絢爛多彩。
兩個從時事政治,聊到醫學科技,投機的不得了。
高穎有些意外。
她本以爲,靳陌青是一個沉浸在自己科研事業中,有些曲高和寡的陽春白雪。
沒想到他知識面涉獵這麼廣。
文學藝術方面的造詣,都頗深。
不愧是行走的圖書館。
兩個人的距離,在你來我往中,快速拉近。
也不再一口一個高部長,靳部長。
靳陌青的眉眼,精緻周正,眼尾挑着勾人的弧線。
“在阿穎眼中,我是不是一個挺無趣的人?”
高穎搖了搖頭,看着燈火璀璨的河道。
“怎麼會。”
“聰明的大腦,是最極致的性感。”
靳陌青淡淡頷首,嗓音清淡優越。
“哦?那我就當阿穎在誇我性感了。”
“那你呢?平時會有很多人裝病,只爲了讓你給看看吧?”
高穎被他極具分寸的玩笑,逗得眉眼彎彎。
“其他人沒有。”
“倒是有一個男狐狸,假裝出了點問題,可惜最後沒繃住。”
“自己演不下去了。”
靳陌青哪能聽不出,高穎這是在內涵他。
擡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
“我還真不是裝的。”
“不過……”
靳陌青慵懶的靠在河堤的扶欄邊,鏡片反射着迷人的微光。
“我說我是看到你,心病就好了。”
“你信麼?”
高穎手肘撐在護欄上,“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不是蓄謀已久了。”
靳陌青笑的悅耳清潤。
“我很想蓄謀已久。”
“但那個理由,實在不夠體面。”
“要不,我請你去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