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啊，你上次給家裏買的無土栽培控制器好像出問題了。”
“每天零點都準時唱生日快樂歌，把我和你媽嚇了一大跳。”
“這個機器是不是馬上要進化出自己的腦子了？”
初肆嘿嘿一笑，像個調皮搗蛋的壞孩子。
“很有可能啊。”
初爸爸啊了一聲，憂心忡忡。
“那它以後，是每天都給我們舉辦一次生日派對。”
“還是會在家裏頤指氣使，讓我和你媽伺候它啊？”
“我希望是前者，要是它欺負我們，你可得回來收拾爛攤子啊。”
瑜汐快要憋不住笑了。
他終於知道，初家四兄弟的腦回路，是遺傳了誰。
初肆接過爸爸手中的工具包，很瀟灑的挎在背上。
“我騙你的，機器是金屬做的，腦子是細胞組成的，機器怎麼長腦子啊。”
初爸爸想了想，弱弱的開口。
“可是我自己打開檢查過，他裏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線路，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
初肆切了一聲，用拇指一抹鼻子。
背後那條蜜獾尾巴，甩來甩去。
“四四看起來也很聰明。”
“汐寶，你也來看看葡萄大棚吧？”
……
離三層小樓不遠的一處種植基地。
這裏，有一望無際的葡萄架。
整個基地，都被科技化種植設備檢測着。
初肆指着葡萄藤旁邊的水霧機。
“汐寶，你看，這都是我買的。”
“以前我爸我媽都是用瓢給葡萄澆水，又累又浪費。”
“自從有了這個，葡萄產量翻了一倍！”
初肆去修機器了。
瑜汐就坐在葡萄架的陰涼裏。
他遠遠的，看着初肆赤着上身，倒掛在葡萄架上，嘴裏還咬着螺絲刀。
在機器上左敲敲，右敲敲。
陽光透過葡萄葉，在他身上灑下斑斑駁駁的光點。
初肆的汗珠，順着極具雄性魅力的肌肉線條滑下。
瑜汐就這麼託着腮，望着初肆出神。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瑜汐一回過頭，就看見提着一壺葡萄汁的初媽媽，趕緊站起身。
“阿姨真是太客氣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的招待。”
初媽媽拉着瑜汐的手，和他並排坐在葡萄架下。
她的目光，遙遙望着遠處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感慨的喟嘆一聲。
“是我該感謝瑜指揮，願意接納我們四四。”
初媽媽掏出一個頗具年代感的相冊，放在瑜汐腿上。
“這是他們四個小時候的照片，你看看。”
瑜汐驚訝的看着相冊。
這種早已經被淘汰在時間洪流裏的東西，居然在這裏見到了。
初媽媽拉着瑜汐的手，一下一下，溫柔的撫着。
“瑜指揮可能都沒見過相冊吧。”
“我和四四爸爸總覺得，回憶要用這種看得到摸得着的方法保存，心裏才踏實。”
隨着老照片的翻動，初媽媽的講述就像旁白。
帶着瑜汐，回溯到那段他未曾參與過的，屬於初肆的舊時光。
以前的日光城，特別窮。
天權被主流星系全方位的壓制，制裁。
爲了在星際上擁有一席之地，舉國上下堅信“擁有實力纔會擁有話語權”，大力發展軍工。
可其它星系，懼於天權獸人與生俱來的戰鬥屬性，從經濟上壓迫他們。
日光城能甜到人心裏去的葡萄，十斤他們纔給一星幣。
天權自己的居民，普遍消費力不強，也很少有人購買水果。
一直以種植葡萄爲生的初爸爸和初媽媽，日子過得雖然清貧，但也算得上幸福。
後來，他們的孩子，帶着夫妻倆的期盼降生了。
可是……
他們也沒想到，四胞胎這種天大的喜事，會落在他們頭上。
四隻嗷嗷待哺的小蜜獾，讓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偏偏這四個崽崽，一個比一個能喫。
初爸爸看着見底的糧倉，每天都愁的睡不着覺。
他想去軍工廠上班補貼家用。
可一想到妻子要獨自帶着四個孩子，照顧葡萄地，怎麼都放不下心。
初爸爸和初媽媽早出晚歸，努力的種葡萄，拉去集市上賣。
就這樣，捉襟見肘的，也算是把四個兒子拉扯大了。
四個蜜獾崽崽，轉眼就到了上學的年紀。
光是學費，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初爸爸和初媽媽東拼西湊，幾乎是砸鍋賣鐵，才湊齊了四個孩子的學費。
可很顯然。
初家四兄弟，沒有一個是學習的料。
成績常年墊底，惹禍倒是一把好手。
四個崽崽，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一直在外面瘋跑，直到初爸爸拎着掃把，才能把人抓回家。
眼看着，第一個學期結束了。
初家四兄弟並排躺在乾草壘成的牀上，呼呼大睡。
初爸爸和初媽媽坐在燈下，相對發愁。
一邊，是下個學期的四份學費。
另一邊，是兒子們捧回來的，個位數的成績單。
初爸爸都快把頭髮薅禿了。
初媽媽也一籌莫展，嘆了口氣。
“我也沒指望他們能讀出來。”
“孩子們現在也受過教育了，不行……下個學期就回來，種葡萄吧。”
初爸爸點了支菸，卻沒有送到嘴邊。
就讓煙這麼燃着，直到菸灰積了長長一節。
良久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辦法總是有的，我再想想。”
“種葡萄沒有出路，那些人啊，見不得天權好，不坦坦蕩蕩買葡萄。”
“我不希望咱們兒子，過着一眼能看到頭的生活。”
……
初爸爸和初媽媽的想法很簡單。
他們太淳樸了，只想着更加努力，多種葡萄。
夫妻倆恨不得一塊錢掰成八瓣花，幾乎一整天都泡在葡萄地裏，累的腰痠背痛。
就算這樣，日子也沒什麼起色。
每到飯點，初爸爸看着四個兒子捧着碗，意猶未盡。
還輪流把鍋舔的一乾二淨，心裏都不是滋味。
初爸爸的愁容，自然被兒子們捕捉到了。
一天晚上，初意和初珥商量好，趁着兩個弟弟睡着，偷偷摸進爸爸媽媽的房子裏。
他們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爸爸媽媽，我們倆和你們種葡萄，讓三三和四四繼續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