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着一襲白袍,斜靠在一位美人懷裏,衣襟隨意地綁着,露出精緻的鎖骨,姿態放蕩不羈。
“薛公子,可別再喝了,明兒個該頭疼了。”美人見他又端起一杯,目含心疼地哄道。
“還是你會疼人。”他噙着笑,有些漫不經心,執起一杯酒灌了下去:“今兒個我高興,陪我一起喝!誰喝的多,我就賞她一百兩。”
“公子~”另一個美人妖妖嬈嬈地擠了過來,拖着尾音令人酥到骨子裏:“姐姐可真掃興,奴家願陪你喝。”
他神情迷醉,拿起杯子舉起手:“來,幹了。”
“公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兩三個美人一起湊過來舉着杯子與他一飲而盡。
又是一杯灌下肚,薛其毓卻覺得自己的頭腦越發清醒,正要與美人們調笑,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薛其越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都出去。”
美人們互相對視一眼,爲難地看着薛其毓。他揮了揮手,她們便沒有糾纏,起來福了福身,陸續有秩地退了。
“荒唐。”薛其越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撩起衣襬坐在他旁邊:“你不是最不喜歡父親那般做派?”
“也許我錯了。”薛其毓眯着眼,笑得浮於表面:“現在好像能理解他那種心情了。”
“你若過不去,不如將他趕走。”薛其越道。
“不必。”薛其毓垂下頭,不讓大哥看到自己的表情:“只不過是他不喜歡我罷了,又沒對我做什麼,何至於如此對他?更何況,他是父親帶回來的。”
“……”薛其越道:“你果然有病。”
“我們家哪有一個正常人?”薛其毓道:“我不會讓他離開,就要這樣與他待在同一個屋檐下,日日夜夜地看着他。”
“隨你。”
薛其毓狠狠灌下一壺酒,突然開口道:“大哥,你知道嗎,那天,我本來是擔心他,纔會去他院子裏找他的。”
“可我沒想到會聽到那番話。”
薛其越皺起了眉頭看他:“你知道爲什麼我得知其琛喜歡慕椛後想盡辦法把他支走,卻能放心得了你麼?”
薛其毓自嘲地笑了笑。
“回去吧。”薛其越嘆了口氣。
薛其毓突然直視着他,眼神清明,完全不像一個已經喝了好幾壺酒的人:“大哥,慕椛好像喜歡慕桃。”
薛其越瞬間冷了臉:“不管你要幹什麼我從來沒阻止過你,不過這次你不要把主意打到她頭上。”
“她是我親手帶大的,我心疼她都來不及。”他笑道。
薛其越辨不出他話裏的情緒,眉頭越皺越緊,鼓成一個高高的小山。
“薛公子,”門外傳來了老鴇的聲音:“有一個自稱慕椛的公子吵着鬧着要見你,我們可快攔不住了。”
薛其毓一怔,看向薛其越。
“我沒帶他來,應是他跟蹤我。”他回道。
“是我猜到其越哥會來找你,便悄悄地跟了過來。”慕椛從外面闖了進來,老鴇急急忙忙地拉着他,想讓他出去。
慕椛突然出現在薛其毓眼前,讓他有些恍惚。他閉上眼睛,道:“大哥,你們先出去,我和他單獨待會兒。”
薛其越冷着臉與慕椛擦肩而過,隨着一臉驚訝的老鴇帶上門出去了。
慕椛跪在薛其毓面前,含着淚道:“其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折騰你自己。”
“我在這裏有美人伺候着可舒服得緊。”薛其毓勾起脣笑道:“倒是你,這幾日可還好?”
“哦?”他把玩着酒杯,語氣玩昧。
“我承認,是我太在意桃桃了,我只是一想到日後她要嫁人,我便心急得很。”他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掉在地上,哭得令人心疼:“其毓,你原諒我吧,我們還和以前那樣好好的。”
“你倒是貪心,要我原諒你,還要我對你像以前那樣。”薛其毓滿含着惡意。
“我是貪心,只要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慕椛倒是很坦然地承認了。
“做什麼都可以?”薛其毓反問道:“包括把慕桃送走?”
“不關她的事。”
薛其毓本就不是真心說這番話,只是見他不帶一絲猶豫地反駁自己,心裏只覺得宛如身處寒冬般冰冷無比:“我隨口說的你都做不到,還想讓我原諒你。”
“其毓,你可以打我,怎麼折騰我都行。”慕椛哀求道。
“夠了!”薛其毓將手裏的杯子猛地擲在地上,怒道。
“其毓……”
“滾!”
慕椛僵着身體不動。
“別讓我說第二遍。”薛其毓不想看他:“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
慕椛溼潤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了出去。
薛其毓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一滴淚悄然滑過他的臉頰,他彎起脣,笑了。
“毓哥哥。”
“進來。”
慕桃推開了門,看見薛其毓正在作畫,花上少女姿態窈窕,神情靈動,定睛一看,竟和自己神似。
“毓哥哥,你畫的是……”她遲疑地說着。
“是桃桃。”薛其毓將毛筆擱在一旁,含笑道:“喜歡嗎?”
她有些不敢相信:“毓哥哥爲什麼會畫我?”
“因爲畫的時候正在想你。”薛其毓偏頭看她。
她見他臉上沒有一絲陰霾,便試探性地說道:“毓哥哥,我這幾日一直都在找你,可是找不到你。越哥哥說你在外面,今日總算看到你了。”
“桃桃有何事找我?”他明知故問。
“只是因爲那日……”慕桃低着聲音,滿含愧疚:“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毓哥哥和哥哥便一直好好的,不會鬧成這樣了。”
“錯不在你。那日我實在心亂,所以沒顧及到你,願你不要放在心上。”薛其毓反而道歉了。
“別這麼說!毓哥哥,你讓我爲你做些什麼吧,如果能讓你好受些。”慕桃眼睛紅了,愧疚地看着他。
“桃桃想哄我高興嗎?不如以身相許?”他鳳眼微彎成月牙狀。
“毓哥哥不要開這種玩笑話了。”慕桃耷拉着臉道:“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他歪着頭說。
“我知道毓哥哥不喜歡我,自然不能答應你,否這對你和我來說都不公平。”慕桃認真地說:“若是你哪日不喜歡哥哥了,真心喜歡我,我再答應你也不遲。除了這件事,你提其他的要求吧,我一定盡力而爲。”
“我倒真有些喜歡你了。”他似真似假地說道,雖然慕桃和慕椛一樣,他開口提出的要求都毫不猶豫地拒絕,可現在他感覺不到生氣,反而有些動容:“除了這件事,其他的你都答應我?”
“殺人放火的事我不幹。”慕桃補充道。
“殺人放火?若是他,恐怕無所謂。”他這句話淹沒在口齒中,沒讓慕桃聽到。
“什麼?”
“沒什麼。”他笑道:“既然如此,你便答應我另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