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寡婦門前 >第23章 023捱了打
    顧紈這兩日很是忙碌,雖然謝蘭臣幫她打點好了,可是如何處置這批香料卻還是一個問題。

    “紈紈,這裏到底不比內城,你不如去內城置辦個宅院?”這些香料得花上萬兩銀子呢,萬一被誰惦記上了,顧紈這邊就錢六一個護院,只怕是很難應付。

    “謝謝三哥提醒,不用這麼麻煩的。”顧紈笑了下,“我已經讓人幫我去找幾樣東西,等過些時日我配出了一些薰香,派人送給三哥一些。”

    謝蘭臣聽到這話不由搖頭,“我一個男人家,哪裏需要這些東西?”他看着顧紈瓷白的臉上透着淺淺的健康的粉色,微微鬆了口氣,聽說安平伯府又是來鬧事了,似乎並沒有太困擾到紈紈。

    “自然不是給三哥你用的,我現在這身份不便上門拜訪伯母,所以便是有勞三哥了。”顧紈歪了歪頭,臉上還帶着幾分俏皮,“而且三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只怕是伯母沒少催促與你吧?放心,我不但會調製安神香,便是閨中女兒們慣常用的那些香也會製作,我送與三哥這個,是讓三哥回頭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她端起茶盅來,輕啜了一口裏面的蜂蜜水,“當然,三哥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又是在戶部行走,只怕是前去謝家提親的人已經將門檻都踏破了吧。我……”

    “紈紈。”謝蘭臣打斷了顧紈的話,前去謝家提親的人的確多,母親也是每日裏在他耳邊嘮叨,可是沒有人能夠像是顧紈這樣,宛如阿芙蓉一樣讓人中毒,明明知其不可爲而偏偏想要嘗試。

    只是這話並未能打斷顧紈的取笑,“我也頂多算是錦上添花,三哥你別嫌棄就是。”

    “怎麼會?”謝蘭臣成功被顧紈帶偏,終究沒有說出那話。

    顧紈心底微微鬆了口氣,她原本以爲話說的夠明白了,沒想到這位表兄卻還是如此糾結。偏生自己又是欠了人情債的。

    與謝蘭臣正閒扯着,錢六匆匆忙忙衝了進來,“小姐,我剛纔聽說陳小將軍被他父親關了起來。”

    謝蘭臣下意識地看向了顧紈,只見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盅,看那模樣,似乎並沒有被這消息所驚着。

    雖然不知道內情,可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整日裏鞍前馬後,到底是何意圖,謝蘭臣也是年少輕狂過來的,自然是能猜得出來。

    如今看來,卻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紈紈與陳小將軍很熟?”他狀似無意地問了句。

    朱脣勾起,顧紈笑了下,“有些舊日瓜葛,他入股了我那香料鋪子。”

    “這……”謝蘭臣一時間語塞,陳鍾到底是少年郎君,怎麼曉得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入股這件事是他主動,還是紈紈她……

    有些困惑在心頭,只是謝蘭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是。

    “剛纔與三哥說香料的事情,等改日我製成了這些香,定是第一個給三哥送去,只希望到時候三哥你別嫌棄纔是。”

    “怎會?”那張文質彬彬的臉上帶着些寵溺,便是聲音也都溫柔了許多,“不過你也別太操勞了。”只是目光落到顧紈的小腹上時,卻又是晦澀了許多。

    若是沒有這個孩子,那該多好。

    顧紈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尚且平坦的小腹,眉眼間盈盈着笑意,“我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自然會照顧自己的,書上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三哥怎麼還老拿我當小孩子看。”

    母親、小孩。

    這兩個詞像是鋒利的長矛一般朝着謝蘭臣直直刺來,讓他心中倉皇,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

    錢六送人到巷子口,然後這纔是匆匆折返回來,細細與顧紈說事,“聽說陳小將軍不知道怎麼的惹得老將軍動了怒,被抽了好幾鞭子呢。”

    那可是年過半百卻依舊能披甲上馬、一飯鬥米的大鄴朝的國之棟樑啊。

    聽說陳老將軍現在都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呢,那幾鞭子抽下去只怕是陳小將軍皮糙肉厚也得去了小半條命,單是想想,錢六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可是聽青苗說了,陳小將軍有意娶小姐爲妻。

    只怕也是因爲這事惹得陳老將軍發了脾氣。

    他小心的窺探着小姐的神色,想要從她的眉眼間看出一些端倪。

    “嗯,我知道了,你再去鋪子那裏盯着吧,再過兩日便是要開張,到時候只怕是要忙碌起來了。”

    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便是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錢六忍不住嘆了口氣,只怕是從一開始,小姐便是沒有抱任何的希望,既然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有失望。

    紅顏命途多舛,卻也不知道是上輩子欠下了多少的債。

    “小姐放心,我定然會照顧好鋪子的。”

    錢六是她信得過的人,顧紈自然是放心,不過卻也是讓他多注意着點,京城達官顯貴多,這些人最是招惹不得。

    院子裏一時間又是安寧起來,顧紈靜坐了片刻,然後便是去東廂房看那些香料。

    大鄴臣民素來有薰香的習慣,京城尤甚。

    且不說薰香可以根據用途分門別類,便是單單根據形態都能分爲原香、線香、盤香、塔香、香丸、香粉、香篆、香膏、塗香、香湯、香囊、香枕。

    舅母曾經跟她說過,窮苦人家的女兒家戴花或者在荷包裏放一些花瓣聊以充數。富貴人家便是講究多了,客廳裏用什麼薰香,這臥室之中又是用什麼薰香,將什麼薰香放入洗澡水之中,又是拿什麼薰香來薰衣,其中種種,顧紈都清楚的很。

    便是一代不如一代的安平伯府對薰香都格外的講究,當初顧紈去給韋氏請安的時候正好聽到那些管事媽媽來說事,知道每月在薰香上就是要耗費近五百兩銀錢,而尋常的農戶人家,一年喫穿用度卻也不過十來兩銀錢。

    別說是府裏的主子們各自用的香料不同,便是那丫環們用的薰香也是各有千秋。不過那些顧紈都是瞧不上眼,她素來都是自己調製薰香,那些原始材料大部分香料都源於她的陪嫁。

    當初嫁到京城,她可是帶着極其豐厚的嫁妝,顧紈當時感念父母心疼自己,多給自己嫁妝好讓她在安平伯府挺直了腰板做人。

    只是現在一想,卻又是覺得那時候自己可笑的很。商人圖利,便是親生女兒都能捨出去,多給自己嫁妝的目的,怕是想要告訴安平伯府,蘇州顧家財力雄厚吧?

    收回了自己那發散的思緒,拈了下那一小截香木,那張媚而不俗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果然是上等的香料,自己這是借了謝蘭臣的勢才能便宜拿到,若是流到這市場上,卻不知得價值幾何呢。

    將這些香料細細查看了一番,顧紈只覺得鼻息間似乎都是香味,她覺得自己腦袋似乎有些暈脹,這纔是意識到有些香料是有了身子的婦人不能長時間接觸的。

    不然,怎麼會有後宅那些腌臢事,用薰香害人呢?

    匆匆離開這廂房,顧紈在藤蘿架下站着,頓時覺得呼吸都輕快了許多,胸口的那股子煩悶勁兒瞬時消散,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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