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雲灼卻是在這個死亡之地看見了等待了萬年的希望。
大殿上突然吹來了風,風裏帶有些灼熱的氣息。
原本在沈酒辭面前乖巧的八岐突然警惕了起來,八岐沉雄的低吼,黑翼展開,前腿支撐,他站起來了。
金瞳緊緊的收縮了起來,連雲灼都感受到了八岐身上忽然透露出來的強烈的敵意。
這纔是八岐真真正正該具有的氣場。
雲灼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雖然自己和八岐是熟識的,但是之前八岐就不喜歡自己,更不要說那麼久之後,他還認不認得出自己都是一回事。
但是看見沈酒辭擋在自己的身前,雲灼莫名的又多了幾分底氣。
“九爺……”
她還是這樣叫他。
沈酒辭沒有回眸,只是淡淡的說道:“雲兒,萬物復甦需要大破大立,神殿,不,死巢,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也就是灰飛煙滅。
所以其實八岐方纔感受到的恐懼是因爲眼前的這個男人,沈酒辭要親手殺了他。
雲灼不是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是一想到八岐守望了萬年,最後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她便是覺得莫名的難受。
殿內的光線突然變得有些刺眼起來。
沈酒辭只是低聲吩咐道:“躲開。”
雲灼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也不在去想,便是連忙閃進了角落裏。
八岐曾是神域最爲令人忌憚的存在,當之無愧的靈獸之首,它的實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覷的。
沈酒辭的表面流動着一層暗紅色的光,逐漸變爲血紅,然後越來越亮,最後變得有些刺眼起來。
雲灼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了刺耳的長吟,就像是金屬在岩石上不斷的摩擦。
八岐在尖叫,他憤怒的震動雙翼,鼓起強烈的風,吹得整個大殿內都是飛沙走石。
可是八岐是無法逃走的,他是被禁錮在這裏的囚徒。
顯然沈酒辭也是抓住了他的弱點,八岐不能閃避,只能用渾身的鱗片死死的抗下着致命的傷害。
沈酒辭忽的握緊了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利刃,騰空而起,他在脫離地面的瞬間,地下所有的碎石流動着耀眼的金色,完美的砸向八岐的頭顱。
沈酒辭翩然落地,剩下的衣物緊緊的貼在了肌膚上,他猛的站直,目光中皆是殺意。
沈酒辭握着利劍的那隻手錶面覆蓋着一層青灰色的鱗片,手上骨節突出,面骨突出,黃金瞳像是在燃燒。
雲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淮卿沉睡了萬年,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在沈酒辭的身體中甦醒了。
但是沈酒辭的軀體始終不是淮卿的,所有沒有辦法像之前的淮卿一樣化龍,但是掌握了龍族的力量,身體便是不自覺的會出現一些變化。
八岐沒有辦法躲避,只能用雙翼緊緊的把自己的頭部抱了起來,就像是準備好了捱打的孩子。
雲灼有些於心不忍,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其實八岐什麼都沒有做錯,他只是在這個地方等待着自己的主任去,希望有一天那個光一樣的男人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或許淮卿會有不忍,但是沈酒辭沒有那份對八岐的情感,所以他真的不會猶豫。
驚天動地的巨震,所有光與熱都迸發出來,碎石四濺。
塵埃緩緩落地,八岐還是雙翼抱着頭,在原地僵立不動。
被灼燒的鱗片發出絲絲的響聲。
沈酒辭手臂的鱗片似乎和八岐身上的鱗片發生了共鳴,也是一張一合着的,肌肉凸起。
他的身體也在流着血,但是從鱗片縫隙裏流出的血很快便是蒸發成爲了紅色的霧氣,帶着血腥味瀰漫開來。
八岐一旦死去,這個死巢應該就會崩塌了吧?
那些原本死去被鎮壓在深淵的靈氣就會噴涌而出的吧?
沈酒辭是這樣想的吧?
濃郁如酒的力量在血管裏流淌,雲灼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一痛,頓時感覺到所有的靈氣都在神祕力量的指引下從之間噴涌而出。
是沈酒辭在收回他曾經賦予雲灼的能力。
即便知道這是縮短生命的禁忌之術,卻依然沉醉在這無與倫比的力量之中,疲憊至極的心再一次戰鼓般跳動,擠出熱血。
沈酒辭的身體升到了半空之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咆哮。
黑紅色的氣流在大殿內胡亂的奔走,像是無數半透明的蛇,沈酒辭宛如站在了烈火的祭壇之上。
八岐突然展開雙翼,雙翼被灼燒出大大小小的孔洞,他忍無可忍發出憤怒的長嘯,震落的晶石如同細小的箭矢飛射,刺破空氣發出嘶嘶聲。
八岐俯身作出撲擊的預備姿勢,帶着神明一般的威勢,可是這一切在沈酒辭的眼裏都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罷了。
灼目之光,焚城烈焰。
沈酒辭低眸看着掙扎憤恨的八岐,伸手似乎想要去撫摸他的頭。
他的眼睛深處居然有着那麼多那麼多的溫柔和不捨,好像主人向自己的寵物伸出手去。
八岐也呆呆的看着他,像是被這致命的溫柔做蠱惑。
溫柔得像是一場永別。
火焰像是錐子一樣鑽入八岐的雙眼中央,八岐的顱骨出現了缺口,火光灼燒着他的神經。
儘管八岐擁有着強悍的身軀,卻沒有辦法對抗來自神經被燒燬的劇痛,他的哀嚎混合着仇恨和瘋狂。
雲灼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去聽,這頭危險的靈獸在生命的盡頭發出的吼叫雖然震耳欲聾,卻也不過像是被虐殺時的哀哭。
八岐倒在了大殿的血泊之中,雙翼抱着頭翻滾,巨大的身軀不斷的撞擊地面,鱗片四濺,血流滿地。
可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八岐並不是那麼容易死去的生物。
沈酒辭要看着他的生機盡絕,其實沈酒辭也不知道八岐的體內究竟還有多少的祕密。
沈酒辭揭開了黑箱,刀劍。
他舉起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拍在劍匣之上,在八岐的呻吟聲中刀劍彈出。
第一次,他抽出了兩把長劍。
沈酒辭手持兩把利刃,如鷹一般撲擊出去,雙手刀劍插入八岐的雙眼。
八岐掙扎着猛的坐起,淒涼絕望的長吟着,竭力伸長脖子,憤怒的將嘴張大到極限,卻是對着一直躲在角落裏的雲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