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文昭甄皇后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薛蒼圍了正房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曹鑠耳中,楊氏與曹鑠卻是面色各異。

    “好端端的,圍她作甚。”曹鑠問道。

    “聽說是任夫人手底下的侍女不乾淨,似同幾個姬妾爭風喫醋,用了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那小將不知內情,只是以訛傳訛道聽途說,人說什麼,他便打聽回來告訴曹鑠。

    楊嬌在裏頭聽得兩句,只是冷哼兩句,依舊對着銅鏡描眉。

    “倒是巧了,”曹鑠以爲東窗事發,沒想到有人比他還心急,雖事前不知情,但這樣一來反倒有人頂罪,他一陣發笑,搖頭道:“可真是,神天相助。”

    楊嬌撥了簾子出來,見他幸災樂禍,便好笑道:“婦人爭寵,公子怎麼高興成這樣。”

    “我的心肝,”他摟着姬妾,笑道:“你可知曹丕今日犯下死罪,父親定不會輕饒了他。”

    “什麼?”她不解,看他這樣笑得高興,便隨口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知道,”曹鑠想着事成,便也頗有耐性同她細說,道:“爲着打下河北,鄴城圍了多少時日。雖說不至於同官渡一般慘烈,着實也耗費不少心血。你可知那死了的甄儼,他生前給父親發過什麼信函,我偷偷撇過幾眼,其中便有一句話,讓父親頗有顧慮。那就是,倘若她妹妹有個好歹,甄氏定會讓河北數百年經營毀之一旦。”

    “數百年經營,是什麼意思?”楊嬌好奇問道。

    “河北世族會舉族而走,或奔東吳,或奔西蜀,河北世族可不比鄉黨之流,心高氣傲端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且互爲聯姻,牽一髮則動其全身。他們若是要負隅頑抗,便極有可能成勢,屆時可不會給父親留下什麼好東西,付之一炬也未可知。如今我這三弟毀了甄氏清白,父親定饒不了他。”

    楊嬌愣了愣,可前去勾引的是任氏的侍女,與甄宓有何相干。她望着曹鑠,脊背冒出冷汗,霍的起身驚恐地問道:“你設計甄氏與你三弟?”

    “我那是成人之美,”曹鑠不喜道:“如何說得這樣難聽。”他沾沾自喜地說道:“那可是世間少有的好東西,一共就搜刮來這些全都給他一人享用,夠他盡興了。”

    楊嬌早就嚇得臉色發白,驚恐地看着曹鑠,只覺渾身澆了一盆冰水,彷彿看到屠刀落下的場景,顫抖道:“丞相要是知道,恐怕要拿你的人頭去給世族門折罪的,還有那甄家,你以爲死了一個甄儼,甄氏就沒人替她做主了嗎。”

    他知道曹鑠心胸狹窄,卻沒想到他會作出這等自損八百的蠢事來。

    “甄儼都死了,還怕那甄氏翻出什麼浪花來。”

    “蠢!!”楊嬌胸口起伏着,氣不打一處來,便說:“你想讓曹家重蹈宛城之禍麼,你能想到河北氏族成勢,豈能忘了張繡當初爲何歸降而反。那鄒氏不過平民出身,尚且大動干戈。袁譚還在青州盤踞,若是得知此事,辱他弟妹,惱羞成怒攻殺曹軍泄憤,你以爲你能躲得掉!?”

    聽的楊嬌說了這些,曹鑠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來。

    他忽而開了竅,忙喚人來:“快將那報信的人,給追回來!”

    楊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還去想曹操報信,難道還嫌死得不夠快。

    只是再快的馬也不能一瞬追到丞相的大營,曹操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已是怒到極點。

    “你說的,都是真的?”曹操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點,他是信得過曹丕,才放心讓他做先鋒攻佔袁府,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兒子,竟成了登徒好色之流,當真是看走了眼。他又覷着這個年輕軍士,緩緩問道:“如今供職何處?”

    “回丞相話,”那軍士以爲立了功,便說:“小人是左翼衛訓令,專司傳遞軍令一事。”

    “左翼衛,”曹操眼神微眯,打量了他一陣,說道:“是曹鑠帳下吧?”

    “正是二公子帳下。”

    曹操略微沉吟,挑眉看着他:“回去告訴你家二公子,就說,本相知道了,多勞他跑這一趟。”

    袁府小院中。

    曹丕只覺頭腦昏得厲害,身軀輕微動彈,只覺脫力。

    思緒漸漸清明,他躺在榻上怔怔出神,脣色有些發白。臂彎裏傳來溫熱,他側身將她摟緊,想起夢裏她發燙的面頰,哭得又委屈又害怕,自己卻沒幾分顧惜,任由慾念掌控着自己的動作。

    曹丕低頭,吻在她緋紅的臉上。

    “都是我不好”他的確想要她,但他盼望的,絕非昨日那般。

    懷中的人感受着擁緊的力量,眼皮微動,卻沒睜開眼。甄宓困得慌,光潔的手臂有氣無力的推搡,不過是蚍蜉撼樹,看着卻是另一番勾人景色。

    他握住那隻不安分的手臂,塞進被褥中,支起手臂,托腮看着美人沉睡。甄宓的頭髮養得很好,柔軟如緞,烏黑似墨,他掬一把在鼻尖下輕嗅,有淡淡馨香拂面。

    她的眉眼生得極爲動人,猶如萬花叢中含苞待放,開出了河北最嬌豔的花。曹丕看不夠,若非事多繁雜,他只想抱着她夜夜笙歌。

    “阿宓,我們私奔吧,”曹丕喃喃着,說道:“歸隱山林,找個沒人認得我們地方,偕老此生。百年之後,就埋在那歸雲山下,化作兩縷魂魄,一起看日出日落。”

    甄宓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呼吸又變得沉穩。

    曹丕捨不得放開她,起身前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便下榻穿衣。

    他長吁一口氣,疲憊之感撲面而來,常聽人說縱慾極是折損精氣神,果然不假。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他算是明白其中代價。

    望着銅鏡裏那張病態的面容,曹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無奈。

    忽而外面傳來一陣軍靴達伐的動靜,他警覺地轉過頭,心中隱隱浮出不好的預感。回頭望了一眼榻上的人,他不及多想就開門出去。

    沒人敢闖他的院子,除了父親。

    門一打開,曹操已經立在外面。

    甫一開門,便是這樣一副尊榮,只見曹丕臉色匱乏,身上更是衣衫不整,像是才縱情歡好之態,更是叫他怒從心上起,臉色陰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事已至此,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畜生!”曹操越發怒不可遏,擡手就給了他一耳光。

    曹丕被打得險些未站穩,一側臉頰上顯見紅腫了一片。嘴角漫出點點猩紅。他定了定神,躬身作揖,也不辯駁,只是恭恭敬敬喚道:“父親。”

    “你可知你闖下大禍!!”曹操見他不說話,便朗聲吩咐道:“把公子丕拖下去,打五十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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