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得可怕。
沈知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顧師母,黃色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帶着些許的審視。
他還是做不到用審視犯罪嫌疑人的姿態去面對顧師母,與孫教授是忘年交,與顧師母更是有多年情分在。
誰又會相信,那個教書育人半輩子,慈眉善目半輩子的顧老師,有一天會變成殺人犯。
顧老師將沈知南的臉色盡收眼底,停頓了幾秒後,她淡淡開口:“我用微信聯繫他,在那個巷子裏迷暈他,最後殺了他。”
正戲開始了。
“具體一點。”沈知南正襟危坐,用最認真的姿態來處理這件事。
顧老師擡頭看了他一眼。
“是你怎麼認識陸世軒,又爲什麼要殺他?”沈知南再次出擊,逐漸進入狀態。
顧老師聞言愣了一下,“小南啊,你查過瑤瑤那孩子的身世嗎?”
什麼?
突然的提問讓沈知南有些愣住,還沒等他想清楚該怎麼回答,顧老師突然長嘆一口氣,身形疲憊地依靠在凳子上。
“我第一次在學校裏見到瑤瑤,就發現這孩子的與衆不同,她冷着一張臉走在學校裏,有人跟她搭訕,她第一時間是後退,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她瞳孔深處的害怕,還有那滿身戒備。”.七
“我和老孫沒有孩子,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瑤瑤,我內心竟然會有所激動,我知道查她是不對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在老孫的幫助下,我們查到瑤瑤那些不爲人知的祕密。”
說到這裏,顧老師的聲音逐漸顫抖,臉色蒼白,“五歲被人領養,她那個養父卻是一個禽獸,因爲沒有生育能力領養了瑤瑤,他們一起生活的十年間......”
顧老師聲音哽咽,沈知南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緊,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
然而,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顧老師穩住情緒,目不轉睛地看着沈知南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得極重。
“十年,她被那個惡魔猥褻了十年!”
此話一出,在座衆人無異不屏住呼吸。
沈知南渾身顫抖,周軒握着筆的手在不停顫抖,看着顧老師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審訊室外,莫娜神色複雜地望向尚局,只見尚局面色鐵青,視線一直定格在顧老師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在看他。
沈知南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接下來該做什麼?
顧老師歇斯底里地吼出這句話,臉上一行清淚落下,“我沒想到,我也不能不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渣,他竟恬不知恥地找到我家,並告訴我,他要將瑤瑤帶走。”
“他說他老了,需要他的養女繼承家產,需要瑤瑤給他養老送終......”顧老師雙眼發紅,“他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做夢!”
眼見顧老師的情緒逐漸失控,沈知南下意識與周軒對視一眼,剛準備上前,卻被顧老師厲聲喝住,“站住!”
兩人同時一頓。
即便已經蒼老,可她的聲音依舊鏗鏘有力,眼神炯炯有神,就像嚴師教育學生,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她也還沒有扶正自己的脊樑。
沈知南陰沉着一張臉,翻開資料,伸手拍了拍周軒的頭,輕聲道:“回神了。”
強壓住心裏的異樣,他拿起筆,“你用什麼殺的他?”
顧老師聞之一笑,“我把他迷暈之後,對他進行心臟按壓,看着他因爲心臟刺激醒來驚恐的表情,看着他逐漸沒有動靜。”
“然後呢?”就連沈知南自己都沒有注意,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指尖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顧老師突然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一下當時的感覺,她的雙手慢慢擡起,停在空中。
喃喃自語,“我聽見他還有呼吸聲,我就知道自己把握得不錯,他還有一口氣在,很好......我試圖把硫酸從他嘴裏灌進去,這樣的惡人,就應該腸穿肚爛。”
“可惜......”
顧老師放在空中的手猛地落下,眼睛猛地張開,“我掰不開他的嘴,可我也不會讓世人看見他那張噁心的臉,以免影響市容。”
在場衆人臉色不約而同的一僵,視線匯聚在沈知南身上。
沈知南眉頭緊皺,很快就從顧老師的話裏發現了異常,面無表情地翻開筆記本。
他忽然擡頭,“那麼,你是從哪裏得到的乙醚?”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產生偏差的話,顧老師只是一個歷史老師,也沒有機會接觸到硫酸和乙醚這種化學物品。
不曾想,顧老師聞言嘲諷一笑,“什麼叫做桃李滿天下,你不知道嗎?”
沈知南又問:“爲什麼單單砍了死者一根手指?”
顧老師聽到這話,手不自覺顫抖一下,沈知南捕捉到她的異常,繼續按兵不動,等待着她的下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老師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眼神中竟帶着些許虎視眈眈的意思。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我怎麼就沒早點動手呢,如果我早點動手的話,今天,陸世軒就沒有機會再傷害瑤瑤。”
沈知南:“路遙在哪?”
顧老師雙眼微眯:“當時有人經過,爲了節省時間,我只砍了那根手指。”
沈知南不爲所動,直視她的眼睛,“路遙在哪裏?”
顧老師無視沈知南的問題,自顧自說:“我把他的手指丟去喂狗,把人丟進下水道。”
沈知南眯着眼睛,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徹底摧垮顧老師的意志力,“路遙,被你藏在哪裏?”
“我沒有見過她!”
顧老師的呼吸變得急促,說話的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有底氣,“你到底還要問多少遍,我說過我沒有見過她,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麼可能見過她。”
周軒見狀,下意識看向沈知南。
只見沈知南雙手環胸,一臉篤定,“顧老師,路遙在你家,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