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院門,一個儒雅的青年正在讀書,身上一股儒風撲面而來,若是把他當作一個讀書人,那恐怕是最大的錯誤。
在這少年眉心處,蘊含着一抹戾氣,當然對於普通人是輕易看不出來的。
“少爺,前輩回來了。”
那老者急忙上前,似乎對於眼前的青年,比他還客氣。
那青年起身,依稀還能從其臉上看出那傻兒子的幾分跡象。
李佑微笑的點了點頭。
倒也不算傻,還知道修身養性,抑制自己的戾氣。
那青年起身後,看向李佑,眸中神光閃爍。
幾息後,掙扎片刻,還是朝李佑行了一禮:“爹。”
“吾不是你爹。”
李佑的話,令那青年渾身一怔,面色僵硬的擠出一抹笑意。
心中卻宛如驚濤駭浪一般。
怎麼會?
自己被發現了嗎?
在他感知之中,李佑渾身沒有一絲氣息,但是能在世俗界,那就證明其沒有七品。
但凡突破七品,就會被修煉界發現。
除非你能瞞過修煉界,但是數千上萬年,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瞞天過海,期滿修煉界。
只是,沒有突破七品之上,又怎麼會看透自己呢?
只不過三年世間,三年時間能作什麼?
在世俗界,可以說,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此話另有含義。
在一瞬間他便已經看清了目前的形勢。
緊崩的心神也逐漸放鬆。
而後疑惑的看向李佑:
“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與吾沒有血緣至親,雖然吾沒有點透,但是現在想來,你母親願意與吾在一起,不無掩蓋你的意思,所以你大可以去找你真正的父親。”
李佑看着眼前這個青年,除卻劫塵,恢復靈智之後,竟然還有些帥氣。
“撲通!”
只見一把跪倒在地,面上閃過一抹堅定。
“您就是我父親,孩兒沒有第二個父親。”
那老者也是一臉的怪異,竟然是一副紅杏出牆的戲碼,隨後臉色一白,這般糗事,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頓時眼觀鼻,鼻觀心,神遊天外。
李佑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其他意思,這人話聽不出來嗎?
我不是你爹,你又是一個轉劫的大能,你就不能愛去哪兒去哪兒嗎?
非得有我這個累贅是嗎?
還是想給我養老送終?
“罷了,隨你去吧。”
“多謝父親。”
那青年這才露出一抹微笑。
李佑思索了片刻,貌似是取了一個狗剩的名字,但是顯然現在用是不大合適了。
李佑看向青年:“你如今也算是讀書的人,便自己爲自己取一個名字吧,此前的名字,便不用了。”
“是,父親。”
李佑皺眉:“日後喊前輩,你與吾並沒有血緣關係。”
“這···是,前輩。”
李佑沒有沾染因果的習慣,雖然只是恆沙世界,但難免不會出問題。
此後,直接在天雲鎮落下了根。
一家小店開業,
沒有所謂的開業吸客,一切都如常時一般。
店名:蒼生閣。
是一家畫店,
在長安之時,李佑沒少和鄭觀音學習畫技,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用上。
開閣之時,閣中空蕩無一物,唯有門後豎着一張張捲紙,櫃檯之上放着一個個的墨塊,筆筒中置着無數根毛筆。
櫃檯前放着一個躺椅。
此後,李佑的節奏便定了下來,上午在躺椅之上,回幕百世之憶,悟生死玄關,下午妙筆作畫,記下一世所悟。
第三年,李暘,也即是李佑的便宜兒子離開了天雲鎮。
而原因,或許是修爲突破七品,亦或者是有自己的思慮,在離開之前,還恭敬的向李佑到了一個別。
說實話,對於李暘,李佑心思十分複雜。
承前身的記憶,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若是一個普通人,李佑或許會讓他充實的過完這一生,無論是做官還是經商,但是,此子是個轉劫之人。
猶如他一般,只是藉助這具軀體重新活出了第二世而已。
倒是對他一直以來十分恭敬,這讓他有些意外。
看來即便是劫落之前,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爲此,離去之前,李佑交給了他一柄劍。
劍名:洛水,乃是此界上古神器,被李佑偶然所得。
眼下他雖然歸隱,但這柄劍卻不該在他手中蒙塵。
而且這劍亦是他的身份象徵,想必在修煉界,也能讓那小子安穩不少。
又三十年,青雲藥坊的老頭身受重傷而來,將一個幼童寄託下來,而後匆匆離去。
此時,閣中畫作多達八十八副。
山水,魚鳥,名勝古蹟,鬼怪妖魔···
似有蒼生萬物。
而李佑沉睡的時間,也愈加的多。
少則幾天,數十天,多大一年之久。
至於那幼童,則被李佑寄養給了隔壁一對善良無兒無女的夫妻。
百年過去,風霜落盡繁華,只有蒼生閣依舊如剛開時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閣中再次新添了三幅佳作。
一條幼蛟迎劫雷而上,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之後,劫雲褪去,空留一條蛟屍體。
十年後,被雷擊穿的蛟屍身上的鱗片寸寸褪去,而後露出嶄新的龍鱗,額頭之上也露出兩枚小巧玲瓏的龍角。
此爲蛟龍渡劫,生死關,九死一生,躍龍門。
蛟龍渡劫圖,
生中瀕滅,死中求生。
這是李佑在一年前醒來後所作。
九十一副生死境感悟圖。
不夠,依舊不夠,終究還是差些意思。
李佑皺眉,再次陷入了輪迴。
而這一次似乎十分漫長,足足兩百年,李佑都沒有挪動一下身子。
而別離於此界的蒼生閣第一次迎來了客人。
是一個老人,一身氣勢不顯,佝僂着身子踏進了蒼生閣。
他是一個渡世者,
渡世者之意即是渡盡蒼生世人,說白了就是做好事,以祈求功德降下,突破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