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梟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楊墨盯着老者,心中若有所思。

    “民心,這就是民心!”

    就連一個瞎子也知道,這世上誰是好人,誰是惡人。

    可嘆那些貪官污吏,土匪強盜卻仍不自知,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裏。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早晚有一天,等到他們感知到百姓的力量時,就是他們大限臨頭之時。

    龐武陽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待遇,在楊墨心底激起了軒然大波,使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水匪們越是兇狠,反而越不足慮。

    他們對百姓兇狠,就註定得不到百姓的擁戴。

    真正值得擔憂的是,水匪們比朝廷對百姓還好,反而得了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去了民心的朝廷,又能苟延幾日?

    可笑鄭國公呂文德糊塗的要緊。

    爲了撈錢,居然敢置百姓的死活於不顧。

    原來權相賈似道利用打算法挾制地方官員。

    使下面的人全都要依附於他。

    否則下面的軍政要務就開展不了。

    到時,賈相再以一頂尸位素餐的帽子,戴到這些官員們頭上。

    就能徹底把這些人掃地出門,換上他賈家的人。

    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爲穩固自己的勢力,地方大員們就會挖空心思自己撈錢。

    呂文德培植地方水匪勢力,不顧百姓死活,也要壟斷北河沿線木材貿易。

    不顧襄陽城的安危,也要與異族開放邊貿,目的正在於此。

    你打算法再是精明,也算不到兩國貿易的榷場中來。

    通過瞞報和少報榷場中的稅收,襄陽府一年就能夠收上來數以百萬計的財富。

    還有像南嶂北河上的木材生意,這種官匪合作的項目,無形中又能夠給他們提供大量金錢。

    不然,呂文淵又從哪裏變出這麼多錢來?

    又是鑄火炮,又是在三門外營建屯兵子城。

    此舉雖然能讓襄陽府暫時不缺糧餉,也成功避免了朝廷打算法的掣肘。

    可楊墨心裏反而更加擔憂起來。

    鄭國公呂文德雖有諸多不得已之處,卻並非一定要涸澤而漁。

    他爲了撈錢,已經置百姓的死活於不顧。

    從南嶂一縣就可見一斑。

    恐怕如今的襄陽府治下,早已是民不聊生。

    百姓們心裏都積蓄着一腔怨怒,敢怒而不敢言。

    只等一個小小的火苗,就有可能燃起燎原大火。

    呂文德涸澤而漁焚林而獵的做法,早晚要出大事。

    若不是其弟呂文淵還算明智,努力在二者之間保持平衡。

    在撈錢的同時,兼顧民生。

    戰端一旦開啓,襄陽城恐怕立刻就要朝不保夕。

    老百姓爲侵略者扶梯子的事,華夏幾千年來,並不鮮見。

    如今的楊墨也總算看出來了。

    這個平行世界,很像是他那個時空的南宋末年。

    他雖然對歷史瞭解不深,卻也大概知道前世那個時空,南宋一朝的慘痛結局。

    十萬軍民厓山一役蹈海殉國。

    漢人從此淪爲下等賤民。

    華夏文明經此一役,險些覆滅。

    後世更有居心叵測之輩,聲言華夏正是在這一戰沉淪入海,早已覆滅。

    楊墨雖然身爲一名理工男。

    每每聽到這些話,都忍不住破口大罵。

    更是痛心疾首,恨不得穿越回去。

    憑藉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因此,只要能幫到呂文淵的地方,他都竭盡所能。

    只可惜朝廷腐敗,朋比爲奸。

    就連呂文淵這樣想爲國家做點實事的官員,都不得不遊走於朝廷律法的邊緣。

    還能指望其他官吏好到哪裏去?

    楊墨對他們的做法,絕不敢苟同。

    他深知最堅固的城堡往往都是由內部被攻破的。

    國家存亡,在乎民心向背。

    民心一散,就算再堅固的城牆,再寬闊的護城河也休想守住。

    鄭國公呂文德,表面上是在爲襄陽府積蓄錢糧,努力維護襄陽城的守備。

    其實和賈氏一黨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他們都是在侵蝕這個國家的基礎。

    鞏固自己的家族勢力。

    只有呂文淵等少數派,還單純的在想着爲朝廷效命。

    只可惜,他們卻不得不依附於家族和權貴。

    服從了他們的利益,才能爲國家和百姓做點事。

    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無意間想通了這些,楊墨真想現在就去襄陽城,跟呂文淵好好聊聊。

    爭取能夠說服他,再讓其去說服自己大哥呂文德。

    從此後,以民生爲第一要務。

    以如今大胤朝堂的複雜局勢,襄陽城若再失去民衆的支持,戰端一開,城池必失。

    “先生,咱們快到了!”

    山茅見楊墨一路行來神思不寧,一直留心着他的安危。

    這時眼見縣衙就在視野之內,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楊墨猛然醒悟,擡頭一看。

    就見縣衙門口烏泱泱站了好大一片。

    縣裏的十幾個頭面人物,幾乎全都到齊了。

    他們簇擁着知縣鄭仕弘,個個都是一臉喜氣。

    楊墨打馬直走到縣衙門前,方纔翻身下馬。

    鄭仕弘帶着一幫豪紳官吏們,一齊迎上前來。

    滿臉堆着殷勤的笑意,拱手說道:“爵爺一舉驅逐賊人頭領,爲我南嶂百姓除一大害,立下如此奇功,實在是可喜可賀呀!”

    “大人繆讚了,若無知縣大人運籌帷幄,小生又怎能建此奇功?小生不過是跑跑腿罷了,若論功勞,都在大人身上。”

    楊墨似笑非笑的拱了拱手。

    心裏不禁腹誹,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也別想獨善其身。

    是你放走了秦子穆在前,就休怪我楊墨要拉上你做墊背。

    秦家產業你也分得一份。

    秦家人也還等着你親手發落。

    你若敢庇護秦家人,有全縣百姓看着。

    你若是真發落了秦家人。

    秦子穆回來,必定不肯與你善罷甘休。

    鄭仕弘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趕緊打了個哈哈,一把捉住了楊墨的手。

    “先生,你我如今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如今你抄了秦子穆的家,殺了他的夫人秦呂氏,何苦還要繼續給呂家賣命?”

    “呂家兄弟二人,雖有不合,畢竟是親兄弟。先生在他們兄弟面前,不過是顆棋子。”

    鄭仕弘湊近楊墨身邊,壓低了聲音,邊走邊自顧自的嘟嚷着。

    楊墨只當沒聽見,跟着他徑直入了縣衙後堂。

    縣裏十幾個頭面人物也一齊跟了進來。

    把看熱鬧的百姓們全都隔在了外面。

    起初衙役們連山茅都不讓進來。

    山茅怒目而視,張誠纔不得不讓他跟着一起進來。

    一進縣衙後廳,鄭仕弘就把楊墨讓進了客位。

    楊墨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他剛剛坐定,縣裏的豪紳們就一一賠着笑臉,上前見禮。

    每個人手裏還捧着一本札子。

    見禮之後,就把札子放在了他身旁的茶几上。

    楊墨很是好奇,這些人搞什麼名堂。

    信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札子,翻開一看,他頓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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