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梟臣 >第一百七十八章 燈下黑
    楊墨揣着一肚子的疑惑。

    不明白鄭仕弘請他前來到底是什麼目的。

    這次自己徹底倒向呂家,本來已成了賈家的大敵。

    而鄭仕弘是賈家的走狗。

    本該是水火不相容的仇家纔對。

    他請自己來,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想借機拉攏自己,採用和平手段策反自己。

    第二種可能,就是想借機敲打自己,彰顯他賈家的威勢。

    可是席間衆人頻頻向他敬酒。

    鄭仕弘也是一團和氣。

    還真看不出來他有敲打自己的心思。

    第二種可能很快就被楊墨排除。

    那就只剩下第一種可能。

    瞧鄭仕弘的表現,楊墨覺得自己十有八九猜對了。

    鄭仕弘這是想用糖衣炮彈腐蝕自己呀!

    硬得不行來軟的,軟硬兼施,拉人下水慣用的伎倆。

    楊墨佯裝不知,只顧喫酒。

    酒至半酣,忽聽鄭仕弘輕咳了兩聲。

    滿座的賓客聽見咳嗽,突然都站了起來。

    個個推說不勝酒力,跟楊墨寒暄了幾句,就陸續退出了天字一號包廂。

    包廂內很快就只剩下楊墨,心柳和鄭仕弘三人。

    楊墨知道,鄭仕弘這是要表露自己心跡的時候了。

    他乾脆把手搭在了心柳肩上,佯裝大醉。

    手一搭上心柳的肩膀,楊墨立刻發現,心柳也有些拘謹起來。

    鄭仕弘卻並沒有讓心柳出去的意思。

    反倒湊上前來,小聲說道:“鄭某有件爲難事,想請先生幫忙,一時有些難以啓齒……”

    楊墨聽到這裏,心中暗想道,你我是仇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還敢找我幫忙?

    這裏面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楊墨心裏腹誹着,嘴上卻說道:“鄭大人見外了。能幫上鄭大人,楊某求之不得。不知是什麼事,鄭大人只管吩咐就是。”

    鄭仕弘看了一眼楊墨懷裏的心柳,這才說道:“其實也並非什麼大事,鄭某對心柳姑娘傾慕已久,如今升任襄陽府同知,便想帶着她到襄陽做個外宅。鄭某如今已爲心柳姑娘贖身……”

    楊墨聽了這話,臉都綠了。

    下意識的就把搭在心柳香肩上的胳膊放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鄭仕弘還有這愛好。

    鄭仕弘可是把心柳主動送到他牀上的人。

    這會兒忽然說出這種話,楊墨怎麼能不喫驚。

    其實這種事在古代社會司空見慣。

    上層階級共同睡過同一個風塵女子,不僅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楊墨那個時空,這種事也不少。

    宋徽宗趙佶,就曾跟自己的臣子大詩人周邦彥,共同睡過名妓李師師。

    兩人還爲此爭風喫醋。

    周邦彥寫詩暗罵徽宗荒淫無度。

    宋徽宗更是把周邦彥貶出了京師,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旮旯裏。

    最後兩人不嫖不相識。

    宋徽宗有次不小心在李師師處,看到了周邦彥的大作,一時引爲知己。

    忽然又後悔了,千里迢迢的把周邦彥又召了回來。

    封他做了校書郎,留在身邊。

    兩人倒成了一對好嫖友!

    更何況,鄭仕弘並非娶妻,只是收了一房外宅。

    心柳過去只是妾的身份。

    妾在這個時代,連個物件都不如。

    主人讓妾陪客睡覺都是常有的事。

    這些古人不覺得大驚小怪,楊墨卻受不了。

    他雖沒真的睡過心柳,名義上也是心柳第一個男人。

    南嶂修牆那段歲月,也曾與心柳同室而處。

    如今聽說她成了別人的小妾,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膈應。

    “鄭某不日就將起身赴任,小妾卻還有些未完之事,想在南嶂縣逗留幾日。鄭某聽聞先生家的船隊時常往來於府城和南嶂之間,想請先生捎帶小妾一程。”

    楊墨這才明白,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

    “舉手之勞,有何不可?楊某不日也將共赴襄陽,小娘子若是不嫌棄,可與楊某同船。”

    楊墨扭頭看了心柳一眼。

    心柳眼神複雜,有意躲開了與他對視。

    “那太好了,有先生相隨,鄭某也就放心了!”

    鄭仕弘像是卸下了一付重擔。

    他哪裏是要先走一步。

    其實是怕心柳隨行,被家裏的幾個奴僕撞見。

    回去又向自己老婆處告密。

    還有一重心思,也是想利用心柳搭船這事,拉近與楊墨之間的關係。

    暫時緩和他跟楊墨之間的矛盾。

    畢竟去了襄陽府,是在呂文淵手下做事。

    雖有賈世良替他撐腰,不到萬不得已,場面上也不能太難看。

    宴席結束,鄭仕弘親自把楊墨送到碼頭上,方纔離開。

    定海狂龍號船艙裏。

    楊墨獨自一人黑着臉坐在交椅內。

    想起剛纔的事,心裏彷彿吞了一隻綠頭蒼蠅。

    心柳畢竟也是一縣的花魁。

    不說沉魚落雁,至少也當得出塵二字。

    這麼好的姑娘,卻便宜了腦滿腸肥的鄭仕弘。

    楊墨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他也聽說過鄭仕弘怕老婆的事。

    此刻想起來,立刻就回過味來。

    鄭仕弘這是想利用自己掩人耳目。

    自己名義上是呂家的人。

    心柳跟着自己,他老婆自然不會懷疑。

    他還真不客氣,連敵人都敢利用。

    怎麼着才能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雞飛蛋打,空歡喜一場呢!

    看來還得在他那個悍婦老婆身上打主意。

    楊墨按捺住心頭的不悅,心裏頭已經有了主意。

    把山茅叫了進來,讓他立刻返城。

    設法弄清楚鄭仕弘老婆的情況。

    找個機會,把心柳這件事捅到婦人面前去。

    只過了半日,山茅就回來了。

    卻給他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鄭仕弘的老婆壓根就不在縣裏。

    幾天前就押送着十幾車家財,先行去了府城置辦產業。

    難怪鄭仕弘敢明目張膽的來求自己。

    看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一晃眼,兩天就過去了。

    張貴的貨船如期歸來。

    縣裏諸事也被楊墨一一安排妥當。

    陳武鎮守赤峯嶺!

    張順鎮守黃天蕩!

    孟威鎮守金水灣!

    熊飛虎鎮守野狼峪!

    吳謂(吳斜眼)鎮守蜈蚣嶺!

    卞璽鎮守抱璞巖!

    楊墨限他們在期限內,各自肅清區域內流匪,無令不得擅自越界。

    外圍安定,老山村自然無事。

    有山茅和貓仔子們照應就已足夠。

    何連生則經營無底湖,不在話下。

    楊墨帶上賬冊,土匪花名冊,還有呂文德交給他的那塊梅花玉佩。

    告別了高媛媛,乘船前往金水灣。

    這些天,他把從土匪處繳獲的財物另造了一冊,只登記了原來五分之一的數量。

    並將這些財物統統調運到金水灣裝船,準備一併押往府城。

    其中除了金銀珠寶,還有大批的糧食。

    並不是他貪財好利。

    只是他覺得,這些財物全都是從南嶂百姓們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

    不該把他們全部進獻給朝廷。

    他要把大部分都留在南嶂,用在百姓身上。

    如此纔不枉了南嶂百姓對他的支持!

    知道實際賬目的除了他和陳武,山茅,就是各寨的匪首。

    匪首們死的死,逃的逃。

    一切還不是他說了算?

    所以楊墨乾脆給呂文德來了個燈下黑。

    不僅繳獲的財物沒有全報上去,人馬也有隱瞞。

    加入熊飛虎馬隊的,理所當然不在土匪花名冊上。

    另外還有各寨的一批技術骨幹。

    這些人留在南嶂,比去襄陽府作用更大。

    這天,押送物資的船隊浩浩蕩蕩出了金水灣。

    楊墨乘坐定海狂龍號,在南嶂碼頭靠岸。

    如約接上心柳姑娘,向府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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