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梟臣 >第一百八十二章 漢有遊女
    楊墨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鄭仕弘不得不忍痛割愛,讓出心柳。

    連帶着還讓鄭仕弘對他千恩萬謝!

    其實鄭陳氏臨走時,楊墨對她說的是那手鐲是剿匪的戰利品。

    他送了鄭仕弘一對,他自己也還留着一對。

    因此,心柳手腕上的那對,是他送的!

    這老孃兒自然心領神會,立刻就不吱聲了。

    楊墨送給他家幾千兩黃白之物,金銀珠寶,還有一尊大珊瑚。

    那都是揹着朝廷幹得私活,她當然害怕張揚出來。

    這時心裏的疑惑纔算解開了,急匆匆轉身就走。

    其實她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懷疑的。

    畢竟自己丈夫是個什麼德行,她心裏很清楚。

    她急匆匆趕回去,是要翻出家裏的箱籠,好好看看那對鐲子到底還在不在。

    婦人的這點小伎倆,又怎麼能逃得出楊墨的眼睛。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總不能讓鄭仕弘賠了夫人又賠銀子。

    楊墨伸手向心柳討來了手鐲,又把小全子招了過來。

    “先生叫小的何事!”

    小全子見家主召喚,不敢不來。

    走過來不遠不近的站着,臉上陪着小心。

    “你站這麼遠幹什麼?怕我吃了你呀?站近些!”

    小全子這才又走近了兩步,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如今他已經進了先生的打擊範圍之內,再不敢嬉皮笑臉。

    楊墨又好氣又好笑:“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還差點穩重。”

    “你剛纔這麼早就跑出來,萬一讓那潑婦看見,咱們豈不是要前功盡棄?心柳姑娘也要被你連累。”

    “先生教訓得是,小全子記下了!”

    小全子老老實實的鞠了一躬,這才又說道:“先生還有什麼吩咐,這次小子一定記得穩重。”

    楊墨氣笑了,把一對鐲子拍在他手裏,又指着馬背上一個最小的銀箱,說道:“你把這東西和一箱銀子送到鄭大人府上,記得要親自交到管家手裏,跟他說明白,這些都是鄭大人的東西,從來就沒離開過鄭府,你明白嗎?要快,一定要趕在那老孃們兒回府之前。”

    “那還等什麼?先生告辭!”

    小全子把鐲子揣進懷裏,卸下銀箱,扛起來就跑。

    一溜煙的工夫,就已經消失在了巷子深處!

    其實鄭仕弘臨走時,楊墨拍的那隻箱子,是從土匪窩裏繳獲來的。

    跟他送到鄭府的銀箱一模一樣。

    鄭仕弘立刻就明白了楊墨跟他老婆到底說了什麼,懸着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一旦他老婆質問起來,他的答案自然和楊墨如出一轍。

    現在就差家裏也要有一副同樣的鐲子了。

    鄭仕弘還以爲,家裏那堆財寶裏面,真有一模一樣的鐲子。

    他哪裏知道,楊墨這是臨場發揮,就看小全子的腳力了。

    小全子要是趕在他們前面去了鄭府,那鄭府就能找出鐲子來。

    否則,鄭仕弘今天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好鄭仕弘和他老婆都身材肥胖,一路又拉拉扯扯。

    等他們回府時,小全子的銀箱和鐲子,早就進了鄭府。

    管家得了小全子的話,自然知道這是關係到老爺生死存亡的大事,哪裏敢透露半個字。

    話說回來,他替老爺保守了這個祕密,老爺今後還能虧待得了他嗎?

    當晚,瞅個沒人的時候,管家才把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鄭仕弘見了銀箱,方纔明白,自己這是被楊墨給算計了啊!

    這箱銀子,明明就是心柳姑娘的贖身銀子!

    直氣得他咬牙切齒,卻是啞巴喫黃蓮,有苦說不出!

    而這時候,楊墨已經帶着心柳回到了府城的宅子。

    這處宅院已經被顧菲菲整個買了下來。

    如今實實在在已經是楊家的產業。

    顧菲菲瞧見楊墨帶回一個俏娘子來,好生氣悶!

    她今天並非不想去迎接楊墨。

    實在是因爲手頭的生意太忙,最近又接了一筆十分龐大的訂單。

    有人一次性在她這裏訂購了一千塊香皂。

    要知道,現在香皂在府城的行情,可是十兩銀子一塊。

    這人一次就訂購了一千塊,還不還價!

    那就是一萬兩白銀!

    如此大的手筆,快趕上她這幾個月賺的銀子的總和了。

    她一心想把這筆訂單拿下,給先生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沒想到先生居然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帶了個俏娘子回來。

    顧菲菲直氣得一晚上沒喫東西。

    貨棧裏的其他人卻都興致很高,在梁安的帶動下,直喝到半夜。

    當晚,楊墨自然又把心柳帶進了自己臥房。

    他的臥室跟顧菲菲的臥室僅隔着一個門廳。

    楊墨吃了一天的席,酒自然沒少喝。

    哪裏還記得自己在哪兒?

    當晚軟玉在懷,自然又是顛鴛倒鳳,弄得牀柱嘎嘎作響,直響了半夜。

    隔壁的顧菲菲銀牙暗咬,委屈的蜷縮在被窩裏。

    淚水不由自主的就打溼了枕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

    就是想起這段時間,沒白沒夜的操勞。

    覺得自己的一腔真情全都餵了狗了。

    先生寧願要一個妓女,都不要她!

    可見她在先生眼裏,連一個風塵女子都不如!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淚水就越多。

    她活這麼大,很少流眼淚。

    顧家被人整得家破人亡時,也沒哭得這麼兇。

    這回眼淚卻還是絕了堤的洪水。

    第二天日上三竿,楊墨才醒過來。

    翻身坐起來,發現自己已經在襄陽城的宅子裏。

    昨晚的酒頓時就全醒了。

    這時候,他才又想起顧菲菲來。

    昨晚約莫是見到她了,顧菲菲興致不高的樣子。

    匆匆說了幾句話,就一個人忙去了。

    現在想起來,楊墨立刻就明白了,自己這是大意了。

    得了新歡,就把舊愛給忘了個乾淨!

    顧菲菲這是喫醋了啊!

    楊墨趕緊下牀去找顧菲菲。

    推開門,正看見心柳在院子裏清洗着自己貼身的衣物。

    這是後院,原本只住着顧菲菲和楊墨兩人。

    心柳見他起來,趕緊放下手裏的溼衣服去打水。

    走路的姿勢更艱難了!

    楊墨看得直心疼,倒想要叫她別幹了。

    又擔心隔壁的顧菲菲聽見,就沒吱聲。

    擡腳朝顧菲菲的房間走去。

    “菲菲,菲菲,你在嗎?”

    楊墨咚咚敲了幾下門,又叫了兩聲,裏面卻無人應答。

    伸手一推,門自己就開了!

    裏面窗明几淨,哪裏有顧菲菲的影子?

    他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

    顧菲菲被折騰了半宿,睡意全消。

    三更就起來了,在窗前的案邊坐了半夜,心亂如麻。

    天沒亮她就帶着兩個人出門去了!

    這十冬臘月的,起來這麼早幹什麼?

    楊墨腹誹了一句,不免有些心疼。

    走到窗前書案邊,想看看顧菲菲平時都看什麼書。

    書案上壓着一張詩稿,楊墨好奇的取過來看了一遍。

    只見那上面寫道: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這是《詩經》國風中的名篇,換成大白話就是:

    人家很喜歡你啊!

    只可惜咱倆中間隔着漢江。

    奴家不會游泳,又沒有渡船。

    只能站在江邊乾瞪眼,看着你跟別人秀恩愛!

    心裏的苦就像這漢江水一樣,滔滔不絕!

    顧菲菲真的喫醋了,酸得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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