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氣越冷。
天空中積壓着濃重的鉛色黑雲,凌冽的北風呼嘯而過,大片的雪花從空中落下,堆滿了甲板。
前一日還熱鬧非凡的甲板上偶爾跑過去幾個弟子,搓着胳膊道:“什麼鬼天氣,要凍死人了。”
“快走吧,今日廚房有熱湯,還能暖和暖和。”
主艙窗前,流光劍尊看着空中飄蕩的雪花,捏碎了手中的一枚傳信符,傳信符頓時化作熒光消散。
他對一旁的季聞笙和幾位長老道:“無淵傳來消息,天下仙門有半數都已抵達北境中心,連南境的行止大師都到了。”
季聞笙長睫低垂,沉聲道,“劍尊認爲,鴻蒙祕境內確有蒼元玉的存在?”
“蒼元玉便是從鴻蒙祕境中生出的。”
流光劍尊說着低笑一聲,“本尊幼時曾跟隨師尊前往凌霄仙門,親眼見過蒼元玉,的確是極爲罕見的天地至寶,師尊當時曾言,此玉擁有如此醇厚的靈力,早該化形了......”
他說到這裏頓住,不知爲何,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佇立在妖界頂端,神出鬼沒的男人,一個竟是前兩日與他比劍的遲夙。
他沒見過那位妖尊陛下的真面目,但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遲夙的氣息與那個人非常相似。
而他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擁有至清至濁的天地之氣。
與蒼元玉類似。
那日,他與遲夙在結界中,試探了他兩句,可遲夙他......似乎丟失了什麼記憶。
溯流光揉了揉太陽穴,也許是錯覺,畢竟,從未有人聽說過蒼元玉化形了。
“不說這個了,北境此番心懷不軌,蒼元玉也許只是個幌子,大家要小心行事纔好。”
衆人應下,一時間無人再開口。
與幾位長老對視了一眼後,清微長老憂心忡忡地開口,
“劍尊,我們在北境安排了那麼多人,竟怎麼也查不出我妹妹的下落,是不是已經......這該如何是好?”
屋內氣氛漸漸凝固,溯流光蹙眉沉聲:“沒有下落不代表已經出事,魂燈未滅,一切都還有轉機。這次入北境,王宮祕境內再派人潛入,細細查探。”
清微長老道:“是。”
回首便與幾位長老細細商量着刺探之事。
溯流光又嘆了一口氣,覺得腦仁更疼了。
季聞笙思索了一番,“先前我們數次遇襲,都與北境勢力有關,靈均小姐身懷回生天賦,難道戾王想復活某個人?”
流光劍尊一愣,突然想起當年血染三界令天地變色的妖王之爭。
上一任妖王,似乎就隕落在北境。
*
室內,晚晚覺得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冷,忍不住往身旁的暖意散發之處拱去。
遲夙悠悠地睜眼,雖然已經醒來,可意識似乎還停留在昨夜。
他微微側眸,擡眼,看到自己被鎖鏈鎖住的雙手。
昨晚,晚晚不僅哄他幫她解開了被封住的修爲,還騙他戴上了鎖鏈。
他輕笑,這種程度的東西,怎麼能困得住他呢?
不過她喜歡,那就戴着好了。
原本,他就已經是她的階下囚了。
昨夜的記憶涌現。
他不記得屋內的燭火燃了多久才熄滅,卻一直記得那夢幻般的場景。
有清亮的月色涌入屋中,落窗子下的牀榻上,他看見少女的長髮如流水般淌過肩頭,也看見她瑩白如玉的臉龐。
他心愛的女孩坐在那。
沒有了燈火,僅僅是月色,也足以讓他看清所有。
隨着她的動作,寬大的衣衫順着她的肩頭順勢滑落,露出少女如蝴蝶翅膀般漂亮的鎖骨,及圓潤的肩頭。
鎖骨以下是她柔淨白皙的皮膚,被層疊的衣衫輕籠,半掩半露。
她吻着他的傷口,就像他曾經對她做過的那樣。
溫熱的吐息,清冽的靈流,又滑又涼的髮絲纏繞在胸口,與傷口處的痛感混合——
他低低地吸了口氣,喉間發出輕顫的氣音。
她雙手撐在他胸膛,歪着頭喚他的名字,“遲夙,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他腦子尚在混沌中,聞言嗯了一聲。
“以後不要這做了。”
她頓了頓,又道:
“我喜歡遲夙,所以,你不要傷害他了好不好?我會心疼的。”
她說話時,柔軟的氣流打在他身上,溫柔的如雲朵一般。
軟糯的聲線,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他覺得當時他可能是瘋了。
沒有人能從這樣的溫柔裏脫身,他也不可以,他心甘情願地越陷越深,並甘之如飴。
他想竭盡所能地取悅她,討好她,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
......
晚晚終於被凍醒了。
她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長髮坐起身,卻忍不住扶了一下自己的腰。
“嘶……”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身旁的遲夙仍在沉睡,修長有力的雙臂被束縛在黑色的鎖鏈中,白皙的手腕間,因太過用力磨破了皮。
晚晚心疼,湊上去輕輕地吹了吹。
動作間,身上的雲被滑落。
晚晚低頭隨意一瞥,看見他身上點點紅痕蔓延,遍佈脖頸、胸膛與腰腹,直至沒入凌亂的雲被之中。
晚晚扭過頭,簡直沒眼看。
她太禽獸了。
她已經不想去回憶昨晚她幹了什麼跌破她下限的事兒了。
怪只怪他太誘人,而她太好色。
她若是個男子,恐怕此刻該那啥盡人亡了。
這時,懸在一旁的玉簡亮了起來,是遲夙的。
晚晚點開隨意掃了一眼,原來又是流光劍尊邀約,內容只有兩個字:“比劍。”
她放下玉簡自言自語:“看來你沒有福氣體驗小黑屋了。”
晚晚試着調動靈力,想要爲自己緩解一下腰痛,卻發現自己又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出於憐惜,晚晚忍不住在他脣上落下了一個吻。
“對不起啊,遲夙。”
她摸了摸他微蹙的眉頭,“昨天你太過分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鎖起來的,如今劍尊找你,我便把你放開吧。”
晚晚幫他解開鎖鏈,正要起身,又被他從後背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