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鳳闕君辭應無臣 >第123章:師弟,你動心了
    “哈哈哈哈哈……”

    將喜怒不形於色的師弟惹惱,看到他撕下無慾無求,不動如山的面具,是鍾離垠最喜愛做之事,他在應無臣身側隨意坐下,與正襟危坐的應無臣不同,他側身疏懶,茶色的眼裏多了幾分慵懶之意。

    “師弟,你動心了。”

    烏眸霎時凝冰,如利劍一般鋒芒冷冽地射向鍾離垠,應無臣眼底深處翻滾的情緒,像怒濤一般要將所有人都吞噬。

    似沒有察覺應無臣的殺氣,鍾離垠兀自幽幽開口:“今日來,便是想要見見聞名北朝的君家女郎……我怕今日不見,日後再無時機,抱憾終身。”

    本渾身冷芒四射的應無臣氣息一滯,他收斂了自己:“莫要胡言亂語,我定會尋到醫師,治好你。”

    “我可不是對你說些喪氣之言,博你同情。”鍾離垠格外灑脫,“是當真想見一見能你另眼相待之人。”

    爲了能夠見到人,心上人終究是在脣邊滾了一圈,委婉變成了另眼相待之人。

    應無臣淡淡看着嘴裏說着不示弱,話裏卻處處那自己身子說事兒的鐘離垠,他這位師兄能屈能伸,沒臉沒皮,今日尚能先來知會自己一聲,由自己引薦,不過是出於對君辭的尊重,倘若自己再拒絕,他不知要做出什麼事兒來與君辭結識。

    他慣會先禮後兵。

    想到此,應無臣便沉默站起身,步履平緩,行若有風,儀態端雅,大步往外。

    鍾離垠劍眉上揚,輕輕笑着也起身跟在應無臣身後,急追了兩步,與應無臣並肩:“師弟,我以爲你會遣人將君女郎請來此。”

    他這一頭白髮過於顯然,軍中如此之多的人,應無臣就這麼堂而皇之將自己帶出去,竟是全然不在意有人將他泄露。

    自打應無臣回了應家,他可謂脫胎換骨,從前英姿勃發,豪氣干雲,率性而爲,恣意輕狂的少年郎,蛻變成爲一舉一動都刻着世家公子雅人至深的儀態萬千。

    他不喜曬,不喜動,更不喜汗漬,卻願意頂着烈日,帶着他去尋人。

    這是在無聲地,甚至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潛意識遷就着君辭。

    爲一個改了自己的習慣,棄了自己的講究,這……難道還不是動心了麼?

    “我原就是如此不是麼?”應無臣反駁。

    換來的是鍾離垠更深的笑:“哦,師弟不是遷就君家女郎,只是在君家女郎面前,不再隱藏僞裝。”

    應無臣:……

    冷淡地掃了鍾離垠一眼,應無臣不再回話,君辭仍舊在主帳中處理軍務,應無臣出入主帳都不用通傳。

    以君辭的耳力,自然知道應無臣帶了人,擡眼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俊郎君。

    君辭見過不少人,在見到應無臣之前,她從未想到一個人可以風姿卓絕到這樣的地步,之後亦不是未曾見到出類拔萃之人,旁的不說,便是藺雉桓也是天之驕子。

    可與應無臣站在一起,仍舊顯得有些暗淡,應無臣像皓月之輝,哪怕是羣星閃耀,到了他面前也只能是衆星捧月。

    眼前這位白髮郎君,與應無臣站在一起,卻沒有半點相形見絀。

    “應家阿兄這是帶客前來。”君辭擱了筆,緩步走到應無臣面前。

    “這是我師兄,路過京師,前來看望我,便想見一見君家阿妹。”應無臣解釋,“師兄是雍丘鍾離家,家中行六,單名一個垠字。”

    雍丘?君辭眸光微閃,雍丘在南朝,一如應氏之於北朝,可是南朝數一數二的大世家,雍丘距離南朝帝都建康亦不遠,在南朝舉重若輕。

    “君都尉,久仰久仰。”鍾離垠抱手笑道。

    斂下心思,君辭也行了抱手禮:“鍾離郎君。”

    鍾離垠茶色的瞳孔暈染一縷笑意,他道:“我與師弟相識十餘載,雖是師兄弟,卻如親手足。君女郎既與師弟有婚約在身,我們遲早是一家人,君女郎若是不介懷,也可喚我一聲兄長。”

    他的坦蕩與釋放的善意,令本就不拘小節的君辭好感頓生,也很爽快:“六兄。”

    “哎。”鍾離垠清朗的聲音乾脆地應下,旋即也喊了一聲:“阿妹。”

    “六兄請坐。”君辭招待鍾離垠,轉頭對應無臣擠了擠眉,“九哥與六兄是師兄弟,想來更知六兄喜好,不知九哥可有好茶招待六兄?”

    南朝人喜茶,北朝人愛酒。

    君辭亦喝不來茶水,尋常也不會備下茶葉,既然鍾離垠是南朝人,她總不好開了酒罈招待。

    先前還是應家阿兄,這會兒就變成了九哥,難得聽她叫一聲九哥,應無臣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旁人面前做戲,心裏總歸是愉悅:“已經命人備下差點,稍後便送來。”

    “哈哈哈哈,阿妹不用如此客套,我雖是南朝人,但我亦愛飲酒。”鍾離垠眉宇間就有股子與衆不同的超然灑脫。

    君辭看了看應無臣,見應無臣沒有阻攔,便命人開了酒罈,倒了三碗。

    之所以要去看應無臣,是因她一眼就能夠看得出鍾離垠不是個康健之人。應無臣也肌膚白皙似玉雕,但面色紅潤,脣色也赤亮。

    鍾離垠卻不一樣,他的白透着一股子弱氣,脣色也不夠鮮麗。

    這裏是軍營,君辭能留着酒,是主將的待客之物,但也不能豪飲迷醉,淺嘗而止纔是應無臣沒有阻攔的緣由。

    哪怕不能酣暢淋漓地喝,但鍾離垠是個言語幽默,學識見地不俗之人,聊起來卻萬分暢快。

    “是可惜我自幼體弱,師弟……亦一心撲在學問之上,我們二人皆不習武,否則倒能向阿妹請教一番。”和君辭聊了許多兵法行軍之後轉到武藝,鍾離垠頗有些遺憾。

    “人各有長,術業專攻,六兄學富五車,若文武雙全,豈不是令天下兒郎無顏以存?”君辭道,“我生於將門,六兄生於世家,都是秉承家學淵源。”

    “哈哈哈哈哈。”鍾離垠爽朗笑出聲,“和阿妹交談,大快人心,真是相逢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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