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當然知道他嘴裏“別的勢力”到底指的是誰,頓時緊張起來,雙眼緊盯着陳雨潤。
陳雨潤頓了頓,沉聲道:“我決定成立專案小組,派一個人到紅燈街楊進喜手下臥底。”
此話一出,四座譁然。
鹿升隱隱像是想到了什麼,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陳廳,我們跟楊進喜鬥智鬥勇多年,此人疑心太重,若是想從他眼皮子底下塞進去人,恐怕很難,除非……”
鹿升話說一半,猛地噎住了,惴惴不安地看向陳雨潤。
陳雨潤嘆了口氣,“是的,所以爲了降低他的防備心,我們只能派omega警員進去。”
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沉默了。
警視廳的omega警官少之又少,除開後勤和行政人員,真正在崗的就只有柳如酥和沐木。
可柳如酥是陳雨潤的妻子,他萬萬不可能讓小兔子冒這個險,這麼一算下來,去的只能是沐木。
沐木自己也明白這一點,臉色鐵青着坐在座位上不說話。
柳如酥顯然也知道陳雨潤的用意了,但紅燈街裏面勢力錯綜複雜,隨時有可能會遭遇不測,三年前他爲了接近陳雨潤就以身犯險過一次,那些肉食系alpha的醜惡至今歷歷在目。
柳如酥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
“那我去吧。”
聽到小兔子不大但很堅定的聲音,會議室衆人頓時愣了。
陳雨潤也是怔在了原地,好似一時忘了自己身爲廳長應該大公無私,幾乎是命令般的急切道:“你不許去。”
柳如酥定定地看着他,很平靜地問道:“爲什麼?”
“因爲!因爲……”
陳雨潤心裏氣極,可突然失望地發現,他沒有理由不讓小兔子去。
草食系omega,外表軟萌容易獲取信任,曾經淪落到紅燈街,對此有基本的認識,心理素質強大,聰明又冷靜。
從哪裏看,柳如酥都是最合適的。
但陳雨潤怎麼可能讓他犯險?
柳如酥看破了他,笑道:“陳廳長,你不覺得,如果真的要選一個人到楊進喜身邊臥底,我是最合適的麼?”
陳雨潤愣在原地,神情複雜地看着面前的柳如酥,一時間覺得朝夕相對的小兔子那麼陌生。
這個被欺負了、委屈了只會哭唧唧的小朋友,怎麼能冷漠而又堅毅地說出這樣的話?
陳雨潤雙手撐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紅燈街魚龍混雜,楊進喜亡命之徒,你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難道自己不知道其中厲害嗎?”
言下之意,就是想勸他回頭。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沐木頓時紅了眼眶,猛地就想站起,卻被柳如酥反手攔下了。
柳如酥笑道:“我就是知道,纔不想讓別人犯這個險。況且我對楊進喜比較瞭解,他的脾性我很清楚,只要理由充分,我相信以我的演技足以獲得他的信任,只要陳廳配合我就好,我保證幫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好啊!非常好!他算是看出來了,柳如酥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己明明都已經做好讓沐木去的準備了,他非要逞能,一個身嬌體弱的草食系omega,他真的不怕死嗎?!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陳雨潤冷哼一聲,對地下面面相覷的衆人道:“散會,這件事情以後議。”
沐木愣愣地看着小兔子朝他拋了個wink,笑着被一臉殺氣的陳雨潤拽了出去。
鹿升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靠過來,關心道:“沐木,你沒事吧?別放在心上,誰去都是一樣的。”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沐木徹底破防了,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鹿升見闖禍了,手忙腳亂地想幫他擦眼淚,可又怕冒犯了他,只能在一旁急的乾瞪眼。
“沐木,沐木,別哭了,我錯了行不行?”
沐木委屈的情緒鋪天蓋地的壓下來,伏在桌子上不斷啜泣。
鹿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沐木?”
沐木擡起頭,一雙眼睛哭的通紅,“鹿升大哥,我決定了,我好歹是肉食系omega,我去紅燈街臥底吧!小兔子去太危險了,他這麼老實又柔弱的一個人,不得被那羣惡狼生吞活剝了?”
鹿升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傻小子,陳夫人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這麼些天的相處,你難道沒發現他是一個又認真又可靠的人嗎?雖然他與肉食系alpha比起來有天生的差距,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成爲一個優秀的兔子警官啊!倒是你,整天傻乎乎的,做點什麼事情暈頭轉向,真要是派你去臥底了,非得搞砸不可。”
沐木氣得給他一腳,作勢就要收拾他,鹿升求饒着跑開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
柳如酥就這麼在陳雨潤辦公室裏隔着一扇門聽他倆鬧,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
陳雨潤像只即將要暴怒的大老虎,臉色陰沉地看着他,看他居然還在笑,不由得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窩,疼的小兔子“嗚哇”一聲,滿臉委屈地瞪他。
“錯了沒?”
柳如酥梗着脖子,別過頭去不看壓下身來的大老虎,“錯了。”
但就是不改,哼,氣死你!
陳雨潤對他這個態度非常不滿,掰着小兔子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下次……再敢不和我商量自作主張,再敢揹着我和別人見面不說實話,非把你兩條腿給打斷。”
柳如酥看着這個傻乎乎的大老虎一臉凶神惡煞又滿眼心疼的模樣,頓時有些心軟了,“唔,對不起哥哥,我錯了。”
陳雨潤鼻尖一酸,吻上了柳如酥那微微翕動的兩片薄脣。
柳如酥承受着,他一如既往地霸道,兇悍的龍涎香壓下來,小兔子頓時有些腿軟。
恍惚間,不知誰是錯覺,柳如酥好像看到陳雨潤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這件事,我會找別的破解之法,既還給受害者家屬一個公道,也不讓你去冒險。”
柳如酥怔怔地看着他,陳雨潤熾熱的雙手捧着他白嫩的小臉,很認真又很疲憊地凝視着他的眸子,突然埋首到他頸間,悶悶地罵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