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整顆星球上對精神力最爲了解的人，結果壓根對此沒興趣。
“那對您而言，意究竟是什麼？”
這時，江神意身上散漫褪去，眉眼只是稍一認真，那濃郁的威嚴便已然溢出。
“意隨心念起。”
“每個人的意都不一樣。”
“觀月他愛劍，喜歡月光，他凝聚出來的意，就是月光下的劍意，所以，哪天他厭倦了劍道，或者是開始討厭月亮，那他的意就會散去。”
“意還會消失？”蕭凡驚訝。
江神意笑道：“當然，我不是說意隨心念起，心念在意就在，心氣一無，意自然也跟着消失。”
“很多山海關的將士，願意犧牲在這裏也是一樣，大部分人的意，其實也都僅僅是殺意而已。”
“可一旦離開了山海關，去到了內陸，過上了毫無危險，不需要殺敵的日子，久而久之，殺意也會小下去，當然也有例外。”
“再舉個例子，就在昨天，你的同學嬴政，也凝聚出了意。”
“無敵之意。”
“什麼？”蕭凡眉眼微挑：“無敵？”
江神意重重點頭，道：“對，無敵之意，殺傷力在我所見過的意裏面，排第一。”
“但，若是他敗了一次，這股意，也會直接散去。”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敗了，只是他還不知道。”
“他輸給誰了？”蕭凡好奇，因爲他認爲嬴政真的非常強，還養出了一股無敵之意，在那試煉場裏，誰能贏他？
“輸給你了。”江神意淡淡道。
“啊？”蕭凡懵了。
“我沒跟他打過呀。”
“無敵指的是全方位的無敵，不只是戰鬥力而已。”江神意搖頭道：“在進試練之前，觀月跟嬴政下了個賭注，比比他跟你，誰先領悟出意，因爲觀月激他嘛，說你嬴政已經輸給蕭凡三次了，憑什麼還這麼自以爲是這種話。”
“嬴政就接下了這個賭注。”
“結果……誰能想到會有你這種人。”
“嬴政兩天凝聚出自己的意，整個藍星我沒聽說過更快的，放在什麼時候這場賭注他都贏了。”
“結果你呢？當晚悟，當晚凝！”
江神意笑罵道：“真特麼扯淡！”
“但事實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所以，等到他試練結束出來，聽到這個消息，可能那股無敵之意就散了吧。”
要是以前，蕭凡聽到這話肯定無所謂，他散了就散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不一樣了，知曉了跟異族的戰爭，還有天穹上的對手，他很清楚，嬴政也是人族未來的支柱，整個超神班都是！
結果……現在他的意直接散了？
“散了後，還有可能再凝嗎？”蕭凡沉聲問道。
江神意咧嘴一笑，道：“當然可以。”
“並且，破而後立的意，也許還會更強！”
“但是很難。”
“全天下只有一個人做到了這件事！”
看着江神意那認真的眼神，蕭凡也有些激動，好奇。
“誰？”
只見江神意猛然指着自己，道：“我！”
“啊？”蕭凡一愣，他莫名感覺，眼前之人有一種魔戰神的氣質？
可他也很驚訝，道：“誰能把您的意給打散？”
江神意自嘲道：“跟異族王那場打完後就散了。”
“這……意是一個消耗品嗎？用完就沒了？”蕭凡有些震驚，
大將軍的神情忽然有些不太自然，連笑容也有些牽強。
“也沒什麼，這些都不重要。”
他搖了搖頭後，神色再一次變得驕傲：“這重要的是，你知道我怎麼重凝這股意的嗎？”
蕭凡連忙點頭，對於這種大人物的故事，他自然想知道。
這時，大將軍猛然拉起了自己斷臂之處，只見那邊黑氣環繞，駭人的殺氣讓蕭凡的身軀瞬間被冷汗浸溼，這還是大部分殺意全部被大將軍壓制的情況。
他眼神一顫，道：“那是異族王的意？”
“對，我之所以不補上這條斷臂，就是一直在用異族王的殺意來磨練自己，不破不立！”
“那豈不是說，您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異族王殺意的折磨？”蕭凡突然感覺有些震撼。
但忽然，江神意的神色變得無比肆意，像是追風的少年，他咧嘴笑道：“這又怎麼了？”
“你再看這個！”
只見江神意又拉下自己另外一條手臂的袖子！
蕭凡瞳孔一顫，猛然起身，捂着臉滿臉不可置信，他被徹底震撼了！
只見那壯碩的手臂上，陣陣暗紫色的氣息環繞於其中，侵蝕着大將軍的血肉！
而這股暗紫色的力量……
是他媽三天前自己面對的那個怪物的力量！
那可是超越了武帝的攻擊啊！
大將軍到底想幹什麼？
用這麼變態的力量來打磨自己的意？
爲什麼！？
他已經快七百歲了，爲什麼要這麼拼命？
這時，江神意咳了咳嗓子，眉眼微微抽搐一瞬後，緩緩站起身，走向那巨大的落地窗！
他負手而立，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光芒把他偉岸的陰影拉的很長。
此刻他所有的隨性，親切，全部消失。
他不再以太爺爺的姿態面對蕭凡！
而是以一名大將軍的身份，與未來人族的棟樑開口！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振聾發聵！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也許那遠在蒼穹之上的敵人很強大。”
“但也不需要現在的你來面對！”
“身爲元帥，我會幫你遮擋所有你不該承受的風雨！”
蕭凡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突然感覺一股熱浪從靈魂的深處席捲而出，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之前一直很不理解。
大義是個什麼東西啊？
爲什麼有人會爲了大義去犧牲！？
現在他忽然懂了。
大義不是什麼東西。
是你的命！
你的命是一個一個因爲大義而犧牲的人換來的！
別以爲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那一道道由血肉鑄成的城牆爲你遮住了所有的風雨，你他媽狗屁不是！
什麼元皇？
笑話而已罷了。
死在山海關外的每個人，都比他更值得被稱爲英雄！
但也只是現在而已。
因爲在未來，他要成爲那道最高最硬的城牆，無人可破，無堅不摧！
剎那間。
蕭凡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周，一道淡淡的“意”在涌起。
並且，一道微弱卻不屈的火光，從他的靈魂深處一閃而過。
最後，心臟上那所代表着魔王武裝的齒輪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全新的……齒輪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