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與林燁皆是滿面複雜。
尤其是林燁,當年也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問題。
劍道在哪?
劍徒大人回答過。
他說劍道就在眼前。
現在林燁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就是字面意思。
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劍道!
林燁也再一次理解,劍徒如此強大之人,爲什麼會用這個一點都不囂張霸道的名號,
因爲他總是像一名謙遜的學徒一般,觀賞這個多彩的世界,從中感悟劍道。
所以他無所不能,什麼都會,因爲他什麼都看過了呀。
感嘆過後,林燁臉上不禁浮現笑容。
他已經知曉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了。
劍道無限,這萬物皆劍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因爲此時,場中的嬴政調動出了更玄妙的劍法。
他穿梭於焚天的火焰中,劍身閃着凜凜白光,大火無法觸碰到他的衣角,明明是火焰的世界,持劍者卻在追着放火之人砍。
帝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沉。
他完全不能理解現在正在發生的事。
他沒有神意,但他卻能對抗神性!
而神性的根本,就是把一股力量拔高到這個宇宙的天花板層次。
那也就是說,對方對於劍道的理解,與自己對火焰的理解的層次相同。
那按理來說,他應該凝神性了啊!
但他身上卻沒有那種氣息。
這後面所代表的事情,令人膽顫。
持劍的嬴政輕蔑道:“神尊?”
“至高無上的火焰?”
“這就是混沌神明對於火焰的理解嗎?”
“神性能帶給你的提升,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話音落下,他咧嘴一笑,擡手甩出一罈老酒,把酒精灑成一個圓。
三尺鐵劍掃過究竟,在周圍烈火的沾染下,劍身上烈火熊熊。
嬴政手持火焰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絢爛的彎月。
帝炎怒喝道:“花拳繡腿!”
嬴政突然回望了一眼坐在觀戰席最邊緣的一家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家人世代都在街邊賣藝,一手酒精噴火染劍,耍的劍花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但後來好像時代變了,大家不愛看這個了,說這個是花拳繡腿,華而不實,不值一提。
一家人跌入了谷底,但他們相當的頑強,並未放棄練了幾代人的手藝,依舊日復一日的在家門口耍劍,不管周圍人怎麼戲謔他們,他們的表情,動作,都一如既往的專業。
唯有在散場後,看着腳邊稀稀疏疏的幾塊錢,臉上會露出苦澀,難受。
那一日,嬴政一個人看了一整天的舞劍,看到日落,看到繁星高照。
周圍空無一人,散場之時,唯有他一人在熱烈的鼓掌,在誇耀這一家人,他們比很多人都更像是劍客。
今天,他專門拿了三張門票給他們,讓他們來看自己戰鬥。
就是爲了這一刻!
劍仙之眼升起,嬴政猛然一甩手中之劍,順勢也斬掉了滿臉的鬍渣,還有亂七八糟的頭髮。
無數女子尖叫不已,瞳孔地震。
而嬴政卻是滿面莊嚴寶相,生死一線的龐大的戰場,像是成了街邊的戲臺,一出老人們無比熟悉,現在近乎失傳的“舞陽城祭劍”耍起。
無數觀戰的劍客,不斷拍手叫好,賀彩盛天。
唯有那一家子知道,這一曲是政老闆獻給他們的。
旁邊的母親一邊抹着淚水,一邊略帶哭腔,輕輕哼着曲子,少年捂着嘴,亦是泣不成聲,旁邊的父親,更是情不自禁的抹了一下臉龐。
戰場中的帝炎,臉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嬴政在幹什麼!?
他在唱戲!?
他把這裏當什麼了?
“吼!”一聲怒吼震過了嬴政的聲音。
但他一如那專業的一家人般,不爲所動,繼續完成這一曲。
此刻不僅是人們激動,嬴政自己也有些情不自禁。
他好喜歡現在的自己。
跟從前一樣萬衆矚目,但似乎又有哪裏不同。
他開始詢問自己那個問題。
“你爲什麼練劍?又爲什麼想要成爲最強?”
嬴政低頭,無聲的回答道:“因爲熱愛。”
“因爲我想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一點。”
想到這裏,最後一舞落罷。
一旁的帝炎面無表情,懸浮於空。
他不知道嬴政在發什麼瘋,但沒關係,讓他發瘋就是了,自己在旁邊慢慢蓄力,積攢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至高之火在他頭頂凝聚成龐大球體,他手中的印記裏,磅礴的力量無止境的宣泄而出。
那火球的威能已經傳盪到整顆星球,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彷彿烈火焚身的灼燒感,表情很不好看。
一家子有些不敢看,捂着嘴低着頭,心想政老闆接的下這一擊嗎?
爲了舞這一曲,他給了帝炎太多太多的時間。
如果重來一次,他們必然會阻止政老闆。
這終究不是戲臺,而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血戰啊!
這時,滿面肅穆的帝炎雙手猛然朝下一甩,那龐大到足以覆蓋整個戰場的至高火球砸下。
音爆聲響起,方圓萬里狂風大震,天空風捲殘雲,球體周圍空間寸寸震裂,扭曲。
下方,嬴政面無表情,持拔劍式。
在火球即將徹底砸到他頭頂的時候。
“轟!”
一聲震響。
一股劍意直衝天際,雲海分散,大地崩陷,那一頭黑色長髮迎風狂舞,劍仙之眼光芒沖天!
林燁猛然起身,死死盯着這一幕,幾乎與嬴政齊齊一字一句的說道:“萬!物!一!劍!”
“斬!”
下一秒,嬴政猛的睜眼,出劍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
世人只覺得此方天地在這一刻靜止,陷入死寂。
唯有一道轉瞬即逝的白色劍光,好像永遠留在了他們視線中心!
那下一秒就要墜落的火球,也在此刻停滯!
漂浮在隕石背面的帝炎,更是瞬間眼翻白麪。
隨着嬴政緩緩收劍,在長劍完全入鞘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