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口中說着相信她，但都是成年人了，這個世界的恩恩怨怨爾虞我詐看得多了，哪有這麼容易真的相信。
他以爲還需要時間慢慢培養感情。
但好像從她知道自己是誅神殿少主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都變了。
“你很喜歡誅神殿？”蕭凡擡頭笑問道。
羅蘭眉眼微皺，道：“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蕭凡搖了搖頭，隨手劃過掌心，調動精血涌出，接着拿出一個容器安置。
最後，他把自己的經血放在羅蘭身前後，便轉身離開了。
羅蘭看着那瓶精血，眼神漠然，但卻死死攥緊拳頭，手臂青筋鼓動。
人性與神性正在她的身上交戰，她的腦海裏像是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一個告訴她自己不應該成爲一個卑賤螻蟻的奴隸。
另外一個告訴她，別忘了你心中的理想，你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原因。
這時，羅蘭忽然側過頭，注意到桌子上還擺着一罈烈酒。
好像是蕭凡留下的。
她突然皺眉，想起來這幾天好像蕭凡身上都帶着淡淡的酒氣。
他怎麼了？變成酒鬼了？
這個念頭很快被她拋之腦後，突然想到酒精可以刺激神經，放大情緒。
所以她猛的拿起烈酒，朝着嘴裏硬灌。
可他們惡魔族的酒量太好了，一瓶根本沒什麼感覺。
可喝酒的興致已經上來，她便回營地開始找酒，準備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與蕭凡簽訂血脈契約。
與此同時，蕭凡走在黑澤一的身側，滿面沉思。
他本想做一個嘗試，看看羅蘭能不能壓制神性。
但仔細想來，羅蘭雖然很強大，但卻真的有一種沒受過社會毒打的天真之感。
這樣的人，意志力應該不會太強，還是算了。
這個實驗，或許可以拿自己來嘗試。
現在師兄他們正在研究創世神袍，想從中提取出創世印的修煉方式。
屆時，待到蕭凡肉身足夠強大，便會嘗試衝突。
如果不能消解，便無法褪去體內的神性。
這個最糟糕的結果讓蕭凡有些緊張，但現在他轉念一想，實在不行就把自己當成小白鼠。
直接神性神意雙修！
這時，蕭凡忽然問道：“羅蘭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真神。”
旁邊，黑澤一搖了搖頭，道：“您可能不敢相信，她的天賦比惡魔王還要強上一絲。”
“所以她可能是全宇宙，唯一一個用資源強行灌出來的真神。”
“但她有些……懦弱。”
“或者說，她沒有狠勁，她不敢對敵人狠，也不敢對自己狠。”
“隨便練練就能上真神五重，到了現在還有少主您給她送神性分子。”
“她真當是氣運之子呀……”
黑澤一感嘆道。
蕭凡皺眉，道：“評價這麼低？”
“有沒有可能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努力？”
“氣息是不會騙人的。”黑澤一搖頭，道：“她就算努力，也只是假把式。”
“一個人強不強，看氣態就知道了。”
“她可是惡魔族衆星捧月的公主，保護傘很多，那種人只要不出現生存的壓力，就不可能真正的努力。”
蕭凡突然腳步一頓，眉眼微皺。
他擡起右手，一根若隱若現的血線連通着遠處的王族駐地。
黑澤一臉色微變，道：“羅蘭的氣息？”
“她跟您簽訂了主僕契約？”
蕭凡輕笑道：“這應該夠狠了吧？”
黑澤一卻在沉吟了幾秒後，依舊搖頭，道：“還不夠。”
“畢竟以您現在的境界，這主僕契約其實沒有什麼效益。”
“除非她敢簽訂惡魔契約。”
蕭凡默默點頭。
差了兩個大境界，另外一個還有神性，完全是兩個維度的存在，一個凡俗衆生創造出來的契約，並不能夠跨越這麼大的維度。
而惡魔契約則是惡魔族獨有的手段，也是用來管制後輩的方式。
普通的主僕契約籤的是血脈，保證僕人不能傷害主人。
惡魔契約籤的則是靈魂，更狠，僕人的一舉一動，主人都能控制，直接變成傀儡，比奴隸還慘。
並且，只有主人死了才能解除。
唯一的缺陷是隻能奴隸自己主動籤，單項契約。
除了那些一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小惡魔，誰會主動成爲別人的奴隸？
所以惡魔族的迭代很規律，是一個非常“尊敬長輩”的種族。
兩人繼續往前走。
忽然，蕭凡心臟猛的一震，瞳孔裏涌出一抹獨屬於惡魔族的黑氣。
身側，黑澤一瞳孔驀然收縮，表情極其精彩。
“她真簽了？”
說完這四個字後，黑澤一久久回不過來神，神色無比複雜。
半晌後，他才搖頭嘆聲道：“或許我要收回我前面對她的評價。”
“但我還是不能想明白，她爲什麼籤。”
蕭凡挑眉道：“或許是誅神殿的魅力？”
黑澤一皺眉：“我們有什麼魅力？”
“嗯……或許只是你沒有魅力。”蕭凡打趣道。
黑澤一卻依舊正經，道：“仔細想來，好像只有我特別無聊。”
“好了，到了！”
此刻，兩人站在力神族主城天王城的最中央，此刻，龐大的鋼鐵建築最上方，正有一羣來自宇宙各方，最強大的恐怖強者正在玩文字遊戲。
黑澤一帶着蕭凡上樓，進門。
他穿着一身黑袍，身上氣息內斂，別人根本認不出他的身份。
會議室裏整整有六七十號人，除了坐鎮的強者之外，大部分還是擅長談判的專家。
突然進來了兩人，會議安靜一瞬，看清楚來人是黑澤一後，一衆強者便也不再關心，繼續自己爭自己的。
蕭凡則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神殿一方，最前面的那位。
邪念。
他依然滿面神祕，穿着一襲淡紫色衣袍，散發着捉摸不透的氣息，臉上此刻正掛着詭異的笑容，令人背後發毛。
蕭凡還以爲來的會是毀滅者，畢竟是肉身修煉者的天堂。
但邪念……好像也對。
坐擁強悍的精神力，對付這裏精神力薄弱的力神族，簡直就是降維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