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默默點頭,道:“所以你也相信,救世主另有其人對吧?”

    “或許吧,但這重要嗎?”風君好奇,道:“那位既然想要讓我們忘記他,說明這是他自己的意願。”

    “我們應該尊重。”

    蕭凡沉聲道:“可如果那個人,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

    “之前老孔跟我說過,我是誰,取決於我經歷過什麼,我正在做些什麼,這個世界上有誰記得我,我還記得誰。”

    “倘若你把你最親密的人遺忘,你不會感到難過嗎?”

    “當然,我也不確定那位強者跟我有沒有很親密的關係。”

    風君沉吟了一會兒後,道:“其實……我真的沒有什麼感覺,反正活在這個世界上是自己的事,誰離開了誰都不會死。”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蕭凡啞口無言。

    不過風君修煉的是無情道,有這種回答也不奇怪。

    兩人陷入了沉默。

    蕭凡的眉眼出現了一抹憂愁。

    那位強大的存在,到底爲什麼抹除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

    我到底該不該尊重他的選擇?

    可我是知道真相的人,若我選擇就這麼算了,那我是不是一個麻木的人?

    最重要的是有一種荒唐感。

    如果他不是銀河系的救世主,只是一位與我們無關的混沌神明,那就得換個方向思考了。

    他僅用一句話,就改變了所有人的記憶。

    是不是再說一句話,他還能改變人們的行爲,直接讓人們自相殘殺?

    那我們算什麼?

    玩具?

    有沒有可能我走到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其實我是一個死人,活在混沌神明爲我鑄造的世界裏?

    蕭凡陷入了虛無主義,爲各種各樣不切實際不知真假的幻想發愁。

    並且,他已能爲混沌神明的強大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

    毀滅一個星系,只需要一句話。

    那五位王者只要能達到100%的神性,就能做到這件事。

    屆時,不管是精靈之森還是銀河系,不管我們手上握着多少聖藥,都是蜉蝣撼樹。

    煩心事越想越多,蕭凡的眉眼皺的更緊。

    一旁,風君忽然說道:“感覺你好像有點憂鬱。”

    “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界大部分煩人的事情,都可以用力量解決。”

    “只要你力量層次夠高,一定能找回關於那位的記憶。”

    蕭凡聽到此話,默默點頭。

    忽然,他站起身道:“我決定了,我要找回被抹除的那一切。”

    “不爲別的,就因爲我不想這麼受人擺佈,不想迷迷糊糊的就這麼算了。”

    “不過找回來後,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風君點頭,道:“這樣你也不算不尊重對方的選擇。”

    忽然,牧師從遠處走來,手上提着一瓶藥酒,滿面通紅,醉意十足,甚至連頭髮都有些亂糟糟的。

    蕭凡皺着眉頭,走上前問道:“您怎麼了?”

    牧師搖頭晃腦,一屁股坐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說道:“不知道……”

    “最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不該忘的東西。”

    “就像是……心臟被挖掉了一塊,疼的難受。”

    “可就是什麼的都想不起來。”

    蕭凡心裏咯噔一聲。

    牧師繼續說道:“其實不只我一個人有這種個感覺。”

    “勞倫斯他也是,天天站在自己的祕密基地前發呆。”

    “祕密基地?”蕭凡挑眉。

    牧師喝了口小酒,道:“小孩子就喜歡搞祕密基地這種東西,裏面藏着孩童時期的珍貴寶貝。”

    “勞倫斯他一直喜歡收藏各種珍寶,但在他心裏最珍貴的寶貝是伴隨他成長的東西,他說萬物皆有靈,陪了自己多年的臭襪子他都留着,挺變態的。”

    “後來長大了,他依舊像是小時候一樣,把祕密基地藏的很好。”

    “裏面不只有他自己的東西,也有我的一些東西,還有阿樂的。”

    “他說他年紀大可容易忘事,看着那些東西就能想起從前。”

    “他這兩天老問我,我什麼時候把一架鋼琴放在他祕密基地裏了。”

    “我沒有啊。”牧師自言自語,道:“我這輩子都沒摸過鋼琴,我放個鋼琴在那裏幹什麼?”

    “然後他就好像是魔怔了一樣,天天坐在鋼琴旁,努力回憶這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他就跟我說,看着那個鋼琴他就想哭。”

    “我也莫名有一點這種感覺。”

    “阿樂則當時就哭了。”

    “很奇怪。”

    “我們在哭什麼呢?”

    “想不起來了,頭好痛。”牧師把自己的頭髮抓的亂七八糟,像是個頹廢的老酒鬼。

    “對了。”

    “最近小江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經常坐在銀河長城的中央廣場,抱着個不知道哪裏撿來的破收音機,放着聽不懂歌詞的歌曲。”

    “他手裏還拿着一本日記本。”

    “我瞥了一眼,那日記本里一個字都沒有,空白的。”

    “我說小江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說不知道,說反正每天到點了,我就有一種想來中央廣場聽歌的衝動。”

    “就像是一種習慣。”

    “我說那日記本呢?”

    “他說,這日記本跟收音機是配套的。”

    “這可把我給搞迷糊了。”

    “買收音機送日記本?有這樣的事嗎?”

    “他就說,日記本應該是寫歌用的。”

    “我說小江你什麼時候還會寫歌了?”

    “他說他在努力學習,認爲自己非常有音樂天賦。”

    “太詭異了。”

    “蕭凡你說,最近我們是怎麼了?”

    “像是鬼上身了似的,太奇怪了。”

    說着說着,一滴眼淚就從牧師的眼眶裏滑出。

    他連忙擡手抹去,但忽然一陣清風拂過,吹走了他的淚水,也讓他似乎清明瞭一些。

    “不行不行!”牧師猛的站起身,道:“現在銀河系纔剛起步,我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喝酒上面呢?”

    “走了走了。”

    “你也早點休息啊,對呀,你大半夜在這兒幹什麼?”

    牧師擡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風君,挑眉道:“我該不會壞了你們的好事吧?還在野外,挺有情趣。”

    “什麼好事?”風君滿面迷惑。

    “老師你誤會了。”蕭凡連忙擺手。

    “嘖嘖嘖,年輕雖是資本,但也不能揮霍啊。”牧師笑了笑,回頭走了。

    途中,他感覺情緒這東西真是玄妙。

    來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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