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精神力形態行走世間，準備回深淵外繼續蹲守。
在這之前，他忽然問道：“魂釋天有蹤跡了嗎？”
“沒有。”鄭瓊搖頭。
“那萬河三大項的資料，你們收集到多少了？”
“非常多。”鄭瓊感嘆道：“精靈之森現在研究的主要方向，就是他們的陣法，煉丹術，煉器術。”
“太精妙了，足以稱神之名。”
“大家都以爲踏入全神之後，不斷吸收神性就可以提升境界。”
“但現在才明白，往後的每個境界，都得與神性意志對抗一次，並且一次比一次更強。”
“我感覺，祂好像根本不允許衆生踏入混沌神明境！”
“你仔細想想，從新紀元開始之後到今天，多少人卡在49％的神性上不去？”
“最開始宇宙裏都在主張法則成神，結果現在，法則成神的強者反而是最少的！”
“我收集過相關資料，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用自己的意志戰勝神性意志！”
“一個都沒有！”
“所有法則成神者，都擁有一樣強大的神意！”
“這說明，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是斷頭路！”
“祂根本不讓我們成神！”
“所以，那神魂弒神陣完全是逆天之法，強行滅神，讓衆生也能掌握混沌神明才能擁有的力量。”
蕭凡眉眼緊鎖。
細想一下，這麼多年了，新紀元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神性達到了好幾十。
可到了如今，比如說那十二仙星，仍然卡在49％！
魔劫是靠神意壓下神性上的混沌神明境。
葉芳華是靠我的反抗之火壓下去的！
滅世神尊則比較特殊，差點把這個宇宙搞壞掉。
所以……
蕭凡皺眉道：“也就是說，沒有神意的法則修行者，只能依靠神魂弒神陣？”
鄭瓊重重點頭，道：“對，目前所知，只有這兩種方法行的通！”
“雖然辦法不多，但完全夠了，無論是天神級，神主級，還是其他境界，都有相對應的神魂弒神陣。”
“不過需要的材料非常多！”
“大部分材料，未來踏入深淵之後應該有機會拿到。”
“其中最難搞的是衆生的意識，靈魂！”
“打造一座攻克全神級神性意識的陣法，都已經需要用到上千億的生命了。”
“後面難度更大，所需要犧牲的生命更多。”
蕭凡聞言，皺眉道：“看來這萬河王朝也很血腥啊。”
“把自己的子民殺死，拿來做陣法的材料，之前還聽着這王朝挺優美的，果然帝國底色都是血腥的。”
鄭瓊搖頭，道：“據我所知，他們倒也沒有幹這種事。”
“首先，壽終正寢的靈魂可以用。”
“一份靈魂還能反覆利用。”
“其次，萬河王朝裏有一句話。”
“所有無敵於天下的勢力，最終都會亡於內亂。”
“那蕭皇帝便搞了個末位淘汰制，讓九十九座諸侯國的人自己去爭，去殺。”
“贏的繼續當他的諸侯，輸的則就一落千丈。”
“萬河王朝裏的到強者也想繼續往上爬。”
“所以，這座王朝經常左手砍右手。”
“反過來說，真正意義上的萬河王朝，只有帝王之路里的那一座。”
“那九十幾座諸侯國，更像是一座座獨立的小國，爲了壯大自己的實力征戰不休。”
“蕭皇帝一人俯瞰衆生。”
說到這裏，鄭瓊感嘆道：“那蕭皇帝還對此做出過總結，我挺同意的。”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團不斷膨脹的慾望體，實力低微時滿足慾望很簡單，但實力足夠強之後，便會自然而然的想要開疆擴土，壯大實力，戰爭就此拉開。”
“所謂的太平盛世只不過是一場場短暫的夢，宇宙的主旋律永遠是戰爭。”
“慾望不止，戰爭不朽。”
正當鄭瓊感慨萬千的時候。
蕭凡站在一旁，面色並無波瀾，甚至還出言不遜道：“這麼看來，那蕭皇帝也並不如何。”
“爲什麼這麼說？”鄭瓊皺眉。
蕭凡平靜道：“慾望不止，戰爭不朽。”
“你覺得這個思想正常嗎？”
“正常。”鄭瓊點頭。
“對，很正常。”蕭凡亦是點頭。
突然，他不屑道：“所以，那蕭皇帝不過是在順天而行而已。”
“這有何難？”
“說那麼一大段話，不過是在給自己找個理由。”
“翻譯過來就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殺伐不斷。”
“換句話說就是：我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
鄭瓊聞言，突然感覺心裏一陣不舒服。
他淡淡道：“這麼多年，你也已經經歷過不少事了。”
“怎麼越來越理想化了？”
“不然呢？”蕭凡反問道：“因爲年紀大了，見的多了，就該向現實低頭？”
“就該有這個宇宙就是這樣的，沒辦法，大家都一樣之類的想法？”
蕭凡沉聲道：“那不過是無能與懦弱！”
“亦是對自己的一種否定！”
鄭瓊嘆聲道：“可宇宙規律，誰能更改？”
蕭凡聞言，突然冷冷喝道：“我們都準備要宰了祂了。”
“還覺得宇宙規律不可改？”
“師兄！”
“你不該是這樣的吧？”
此話一出，鄭瓊隱隱感覺被猛的冒犯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研究這片宇宙的規則！”
“我清楚天地間的秩序有多麼牢固，幾乎不可能被打破！”
蕭凡直勾勾的看着鄭瓊，道：“說的是氣話吧？”
“嗯？”鄭瓊眉眼緊皺。
蕭凡搖頭道：“您是誅神殿裏的八神衛。”
“邁爾斯終其一生再追求的東西，您忘了？”
“反抗之火存在的意義，您也不記得了？”
“您說的對。”
“我的思想太理想。”
“但邁爾斯就不理想嗎？”
“您難道不是因爲理想而加入誅神殿的嗎？”
“總有人要帶着世界往更加理想的方向前進。”
“從前的您都不怕。”
“爲什麼現在更強了，反而怕了？”
說完，蕭凡長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鄭瓊獨自站在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氣。
他經常與蕭凡爭執。
從這個轉世身與他第一次見面，到如今兩人都在不斷的爭執！
每一次都沒有結果，大家都像是“成年人”，等氣消了，各給對方一個臺階下，好像事情就結束了。
直到現在……
鄭瓊忽然想到一句話。
唯上智與下愚不移。
只有足夠聰明的人，與足夠笨的孩子能堅定不移，不忘初心。
他總自詡智商披靡天下。
可現在看來，出廠設置有缺陷的人反而是自己。
最後。
他仰頭看着蕭凡的背影，牽強的一笑，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礙於顏面，只能在新心中默唸。
那便請殿主，帶我們往那個理想中的世界前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