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之中。
胡非與燕王朱棣相對而坐,已經酒過三巡,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餚,葛楊帶着幾名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朱棣的心情不錯,總是不停地向胡非敬酒,好像身份互換了一樣。
而經過胡惟庸提醒之後的胡非,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雖然虧了十萬兩,可是能儘快娶到公主,也算是好事一樁。
“你們先退下吧。”
朱棣遲疑了一下,衝葛楊使了個眼色,沉聲說道。
葛楊立刻會意,帶着幾名丫鬟退出了正廳。
“怎麼樣?既然已經奪得了狀元之位,有沒有想過重新考慮進入六部?”
緊接着,朱棣看着胡非,認真的問道。
“既然已經進入教育部,就不必再進六部,更何況連大都督府中的官職也提升了,同時在兩個衙門中當值,恐怕放眼朝廷也沒有幾個吧?”
“小弟已經知足了,更何況我的本意並非入仕,四哥應該明白。”
胡非看着朱棣,緩緩說道。
“話雖如此說,可你的兩個官職都是閒職,既然可以接受閒職,在六部豈不更好?”
“如果賢弟願意,四哥明日就可以進宮找父皇商議。”
朱棣繼續試探着說道,似乎打算說服胡非。
“四哥的好意小弟心領了,但是小弟真的志不在此,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儘快跟公主完婚,省得拖得時間久了引人在背後說閒話。”
胡非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現在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安慶公主經常私下出宮與胡非見面,被議論是遲早的事。胡非到沒覺得有什麼,只是不想壞了安慶公主的名聲。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四哥也不再強求,你放心,你與嫦姝的婚事,四哥會替你想辦法,既然父皇現在已經欽點你爲狀元,那就是已經決定讓你與嫦姝儘快完婚。”
“四哥先在這裏恭喜你了。”
朱棣點了點頭,笑着拱了拱手說道。
“多謝四哥。”
“那小弟就借四哥吉言了!”
胡非抿嘴一笑,高興地說道。
“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原本四哥還以爲離京之前無法見證你與嫦姝的婚禮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還來得及。”
朱棣笑着說道。
“四哥要走了?”
胡非露出了一絲不捨的神情,急忙問道。
“沒錯,應該就在最近了,不過怎麼也得參加完你們的婚事再說,喜酒我還是一定要喝的。”
朱棣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哎,四哥要是不走就好了,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相見了。”
胡非裝出了一副失落的樣子,嘆着氣說道。
“無妨,來日方長,想見總能見到,再說了,四哥也不是以後不再回來,你也總不能一直窩在京師吧?總該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許比京師精彩多了。”
朱棣看着胡非,似有所指的說道。
“好,如果有機會,小弟一定親自到北平看望四哥。”
胡非點着頭,肯定的說道。
“好,到時候你我一定要喝他個三天三夜!”
朱棣大手一揮,滿意的說道。
“好!”
胡非重重地點了點頭,敬了朱棣一杯。
“葛管家!”
朱棣一飲而盡之後,衝着門外喊了一聲。
話音落下,只見管家葛楊端着一個木盒子重新走進了正廳之中,然後將盒子放在了胡非的面前。
“四哥,這是何意?”
胡非遲疑了一下,打量了一眼木盒,看向了朱棣,不解的問道。
“四哥知道你輸了十萬兩銀子,心裏一定不痛快吧?”
“盒子裏面是十萬兩銀票,拿去吧,就當是四哥爲你考中狀元準備的賀禮。”
朱棣看了一眼胡非,一邊低頭倒酒,一邊若無其事的說道。
聽了朱棣的話,胡非忍不住心中一緊。
“多謝四哥!”
緊接着,胡非立刻露出了滿臉欣喜的笑容,道了一聲謝,打開了盒子,將十萬兩銀票揣進了懷中。
葛楊一句話沒說,拿着空木盒退出了正廳。
接下來,胡非和朱棣繼續開始推杯換盞,談天說地,甚至聊到了將來胡非前往北平之後的事情。
一個時辰之後,朱棣終於不勝酒力,在葛楊的攙扶之下離開了正廳。
原本葛楊邀請胡非先在燕王府住下,等酒醒之後再離開,不過胡非婉言謝絕,搖搖晃晃的走出了燕王府,上了馬車,掉頭向丞相府而去。
因爲原本醉成爛泥一樣的胡非,突然睜開了雙眼,看起來無比的清醒。
“少爺?你沒醉?”
春蝶呆呆地看着胡非,疑惑的問道。
這已經不是少爺第一次在燕王府裝醉了。
胡非沒有說話,緩緩坐直了身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很少喝醉,即便有喝醉的時候,那也是自己想喝醉,而當他不想喝醉的時候,總能保持清醒。
看到少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春蝶遲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多問。
胡非遲疑了一下,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那十萬兩銀票,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讓裴傑去長樂坊下注的時候,是悄悄去的,而且爲了不引人注意,裴傑還派了個臉生的人去。
可是朱棣居然早就已經知道了,至於什麼時候知道,胡非心裏根本沒譜。
這十萬兩,不是朱棣給他的賀禮,更像是一種警告,或者一種提醒。
朱棣是想通過這十萬兩告訴胡非,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朱棣的掌握之中!
想起席間朱棣談起自己即將離開京師的事,胡非心中就已經明白,朱棣這是再一次向他展示實力,意思是既可以捧他飛黃騰達,也可以讓他一夜之間跌落谷底。
說白了,朱棣還是想拉攏他,想讓他臣服,只不過看起來已經有些心急了,連威脅都用上了。
想通這一切之後,胡非撇了撇嘴,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
朱棣的警告嚇不到他,至少目前爲止,朱棣不會拿他怎麼樣,至於將來,他有信心可以應對。
滅門慘案他都化解了,又何況是一個得不到他就想毀掉他的皇子?!
“交給裴傑,入庫惠豐銀行。”
胡非遲疑了一下,將手中的銀票遞給了春蝶,沉聲說道。
春蝶答應了一聲,接過銀票,遞給了坐在車廂外的裴傑。
胡非沒有再說什麼,緩緩靠在了車廂上,開始閉目養神。
對於將來,他無所忌憚,因爲從他在這個世界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他走的每一步,都註定步步驚心。
燕王府。
後院廂房之中。
朱棣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扭頭將茶水吐在了地上。
“他走了?”
緊接着,朱棣看着站在一旁的葛楊,沉聲問道,整個人看起來根本就一絲醉意。
“走了。”
葛楊點了點頭,恭敬地答道。
朱棣沒有再說話,露出了一絲沉思的神色。
“殿下,他到底會不會明白?”
葛楊遲疑了一下,猶豫着問道。
“別人會不會懂本王不知道,但他一定會懂。”
朱棣笑了笑,沉聲說道。
“可是萬一他就是裝不懂呢?”
葛楊擔憂着問道。
“不重要。”
“只要他明白就好,來日方長,本王還會有別的辦法。”
朱棣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葛楊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拱手行了一禮,緩緩退出了房間。
朱棣坐在椅子上,面露沉思,久久未曾移動。
...
丞相府。
安慶公主帶着貼身侍女小蝶,正在府門口,不停地張望着街道兩邊,滿眼期待。
聽說胡非被父皇欽點爲狀元之後,她就立刻出了宮,趕到了丞相府,可是卻發現胡非並不在府中,於是便一直等在府門口守候着。
良久之後,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府門前。
看到馬車,安慶公主立刻露出了滿臉欣喜,快步衝下了石階,來到了馬車前。
“非哥?!”
來到車前,安慶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衝着車廂中喊了一聲。
“參見公主殿下!”
坐在車轅上的裴傑和小五急忙下車向安慶公主行禮。
依舊靠在車廂上閉目眼神的胡非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終於睜開了雙眼,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緊接着,胡非站起了身,掀開了錦簾,緩緩走出了車廂。
不管將來會遇到什麼,他都不在乎,更沒有將任何威脅放在眼裏,沒有人可以輕易將他踩在腳下,他發誓!
“非哥!”
看到胡非走出車廂,安慶公主張開雙臂,欣喜的喊道。
看着開心的安慶公主,胡非的心底升起了一絲暖流,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