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在公司的時間,不比蘇綿多。

    大多數商務聯繫,都是通過蘇綿。

    像這種陌生電話,很少直接打到她這裏,尤其是這個時間點。

    祈月心臟突突猛跳了幾下。

    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裴欽寒那邊擔心影響祈月情緒,回了手下一句‘等我回來處理’,就掛斷了電話。

    “你好,knight集團。”祈月當做工作電話處理。

    開了擴音,只聽到電話那邊異常嘈雜,還有一些儀器的嗡鳴聲。

    說話的是個女人,帶點鄉音,“你是不是祈紹軍女鵝啊?我們這裏是惠民醫院。”

    祈月聽到父親名字,有點厭惡地皺了皺眉,“我是。”

    她就知道,這個人,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孟家那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他又作什麼幺蛾子。

    “您父親突發心臟病,正在我們醫院搶救,家屬馬上過來一下。”

    護士的聲音焦急,揪着祈月的心。

    厭惡生父是一回事,聽到他病危又是一回事。

    祈月整個人放空了一瞬,腦海裏閃過很多她回到祈家後,那對夫妻對她的冷漠和白眼。

    周奶奶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小月,你想過去嗎?”

    祈月握着掛斷的電話,“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騙我。”

    “我讓人先去確認一下。”裴欽寒出聲提議。

    “我看行。”周奶奶說,“但是以防萬一,你們現在趕過去,路上那邊有了消息,也好做應對。”

    “嗯。”祈月點頭,情緒不是很高。

    出了別墅,謝小五和蘇綿一輛車,祈月想單獨開車,被裴欽寒叫住。

    “人命關天的時候,就不要拘泥那麼多了吧?”

    祈月沒聽見似的要去拉車門,裴欽寒從後拉住她的手。

    “你現在的狀態怎麼開車?”

    “我狀態很好,你放開我。”

    剛剛電話裏,祈月能聽出來護士那邊的語氣,不是什麼簡單的急救那麼簡單。

    裴欽寒說不動祈月,乾脆坐上她的副駕駛,繫好安全帶,“行,你開吧。”

    祈月犟着,怎麼說她也有不錯的賽車技術,不能被裴欽寒看輕了。

    路上車況不太好,過年期間市區的車很多,異常擁堵。

    超車佔道什麼的,更是頻繁。

    祈月堵在中間一截,被人擠了兩回,有點火大。

    等紅燈一過,她踩着油門就要轟出去。

    另一側道路上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的車剛好往這邊走……

    “剎車!”

    裴欽寒反應極快,一把扯住方向盤往右邊撥。

    祈月連忙鬆了油門,打了雙閃,車子在原地帶着原來的速度擺尾停下。

    而前面逆行倒車的那輛車,直接被過來貨車衝飛了天,隨後是一聲爆炸——

    砰砰!

    火光沖天,隔着玻璃,擋在祈月面前的裴欽寒轉臉過來,看了祈月一眼,聲音安撫道,“沒事吧?”

    祈月無聲地搖了搖頭。

    兩人的手機在車廂裏交錯響動,祈月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一直攥着裴欽寒的衣服。

    裴欽寒看到了,表情變得有點玩味,提醒她,“下車,接電話。”

    “抱歉。”祈月也不知道,祈紹軍進搶救室的事會對她造成影響。

    但裴欽寒知道,這根本不怪她,是剛纔那輛車的責任。

    他扯了扯副駕駛的安全帶,“不是你的錯,不要道歉,我們換一輛車走。”

    “好。”

    祈月下車,電話那邊響起龐兆的聲音,“老大,嚴青沒打通您和裴先生的電話,打給了我……”

    後面的話,嚴青有點支支吾吾。

    “醫院情況怎麼樣?”

    良久,電話裏傳出聲音。“……您節哀。”

    嗡——

    汽笛聲覆蓋着嗡鳴聲,祈月站在寒風裏,突然耳鳴,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時候她身上一暖,是裴欽寒將大衣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他站她面前,雙手扯了扯大衣領口想要擋住她的臉,祈月失神中被扯得一個踉蹌差點就撞進他懷裏。

    再回神,只看到裴欽寒陰沉的臉色,和周圍堵車的車主用遠光燈照着她,對她指指點點。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連自己父親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不顧?”

    “這孩子啊,還是要養在自己身邊的好,你看看這有錢人家,孩子優秀又怎樣,還不是被活活氣死?”

    “以前就聽說她和祈家斷絕子女關係,沒想到這還有更狠的,讓她爸媽坐牢,逼死了自己父親,毒蠍女人啊!”

    祈月怔然,擡頭看裴欽寒,“他真的……死了?”

    裴欽寒不理周圍的聲音,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我帶你走。”

    “裴欽寒,祈紹軍他怎麼死的?爲什麼他們說是我逼死了他……”

    祈月說不上自己是難過還是太震驚,有那麼幾分鐘她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是裴欽寒強行帶着她上了其他的車,去了醫院。

    汽車離開的時候,裴欽寒特意掃了一眼窗外那邊警察圍着的破車。

    這種豁出去命企圖殺祈月的方法,當初裴御歡已經用過了一回。

    又這麼巧祈紹軍剛被保釋就沒了命……

    這當中祈霜和裴御歡沒點勾結誰也不信。

    “是祈霜保釋的祈紹軍,這中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些車主剛看到我,就認出了我,還知道我家裏的恩怨?”

    祈月回溯着剛纔的情形,神情變得嚴肅凌厲,“你有沒有發現,從我們接到那個醫院的電話起,上了路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裴欽寒有點意外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迅速調整情緒,清醒地分析狀況。

    他點頭,“是,電話可以是假的,路上的車和人也可以是安排好的,事故車跟當初你車禍的時候的行事風格很像。”

    “你是說,裴御歡?”

    “嗯。我已經讓人去找林芊芊和裴浩昌了,剛有一點眉目。”

    車停在惠民醫院門口。

    裴欽寒牽住祈月,捏了捏她的手,“下車吧。”

    祈月還在思考中,跟着他下了車,“祈紹軍的死如果是假的,我們到這裏,未必會安全。”

    “我不會讓你有危險。”裴欽寒平淡道,說完,就看到醫院裏,各個路口都站着一兩個人。

    看樣子是打手。

    “裴總!”嚴青和龐兆過來,點頭道,“打電話的護士已經控制了,祈紹軍不在急診。”

    裴欽寒眯眸,下令道,“找!”

    外面冷,裴欽寒讓祈月先去手下的車裏。

    祈月把外套遞給他,“謝謝。”

    看在她沒有扔掉自己衣服的份上,裴欽寒生硬道,“……客氣。”

    沒等祈月上車,裏邊就有手下跑出來,“老大!”

    喊的是祈月。

    人跑得太快,差點踉蹌摔在祈月面前,震驚道,“您父親……祈紹軍在太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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