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嫣嗯了一聲,快速收拾自己拿起昨晚抄的東西往裴霖那去。
“娘娘來的挺早,”裴霖從桌前擡起頭,接過她遞上來的紙張。
柏嫣站着他桌前,倒像是做錯了事等着被懲罰的孩子。
一顆心飛快的跳動,感受到自己的緊張她努力的平復了幾下。
一張張翻過,裴霖放下,指尖輕點,“這隻有四遍,娘娘欠了三十六遍。”
“本宮還沒來得及抄完,回去就接着抄。”
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倒是逗笑了裴霖,他又不信佛老是看這玩意幹什麼,“娘娘抄完再走吧,省的回去忘了。”
他彎起手指輕輕叩了下旁邊的桌面,將紙扔過去,示意她。
柏嫣啊了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的桌子很長,坐兩人是綽綽有餘的。
她呼吸了下不再猶豫,坐了過去。在心裏她總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給爾馥一個機會,給她們的心一個正確的歸宿。
小皇后今日倒是聽話的奇怪,裴霖撐着頭看她認認真真的抄寫起來,專注的彷彿掉進書裏了。
他笑了下搖搖頭,由着她去吧。
他重新拿起書,房內只有他翻書的聲音和她落筆的聲音。
很長時間沒有別的聲響,突然有什麼東西嗑到桌上發出悶聲。
裴霖放下書,有些詫異的看到她哼唧着捂住額頭。
有人抄的要睡着了,一時不小心頭嗑到桌子上。
見他嘖嘖了兩聲,似乎無語。柏嫣的臉更紅了,嘟囔着,“裴大人還笑話我,是你讓我抄的。。”
“怪我?臣讓娘娘打瞌睡了?”
“幹嘛罰我抄這麼多,我昨晚熬了一晚上呢。”
小皇后撅起嘴,委委屈屈的說他的不是,也不自稱本宮了,裴霖俯下身子靠近她,“那娘娘真是刻苦。”
她臉上沾染墨水,留下黑色的印跡。
裴霖捏起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
左右看了看,這墨水沾染的可真對稱,左邊一點右邊一點。
他思索了下拿起筆,沾她臉上的墨水作畫。
“裴,裴大人,要幹什麼?”
他的臉靠的很近,柏嫣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臉瞬時燒了起來,全身也燥熱了起來,她懊惱的覺得自己真的個沒出息的顏狗。
筆尖在臉上游走,癢的讓她縮了一下。
“別動。”
他倒是專注起來了,不知道在她臉上畫着什麼。左邊他隨意兩筆就畫完了,盯着右邊畫了好久。
柏嫣看不見,只能感受到毛筆尖在眼下的區域徘徊着。
“大人好了嗎?”
聽到她軟聲問,裴霖捏着她的下巴往後移了移,他的樣子像是在欣賞一副畫,柏嫣懵懵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沒。”
裴霖又重新靠近,一手攬了下她的腰,讓她更貼近了些。
他身上有種奇藝的香氣。像是玉蘭花香又像是檀香,混雜在一起充斥着柏嫣整個大腦。
她腦袋一片空白,呆楞的一眼撞進他的眼眸。
最後一筆畫完,裴霖滿意的收回手,放下筆,欣賞着自己的畫作。
他決定給這幅畫取名爲傻子,傻呼呼的小皇后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眨巴着大眼睛。
“是,什麼?”
裴霖抽出一面鏡子,對着她,柏嫣只能看見鏡子中烏漆麻黑的自己,“太黑了,看不清。”
他笑了聲,好脾氣的掌了燈。
燈亮起照亮了大殿,柏嫣也看清了鏡子中的自己。
左邊臉上隨意的幾筆只勾勒出個外形,她也認出來了,是個王八!
這個記仇的王八蛋,肯定是爲了報仇的。
她氣呼呼的偏過頭看右邊,看清後她有些愣住了。
右邊竟然是朵牡丹,黑色的牡丹在她的眼下盛開,是綻放時最美的一刻。
裴霖收回鏡子,站起身。
柏嫣也順着他的動作擡起頭,他俯視着她。臉上黑色的牡丹花顯得她嫵媚柔美了許多,可表情還是呆呆的不明所以,孩童般的慌張讓妖嬈的氣質變得不單純起來。
叫王萊打了溫水過來,他沾溼了毛巾擦掉她臉上畫的東西。
柏嫣呆楞的往後閃躲了下,“裴大人畫了這麼久就是爲了擦掉?”
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單純閒的無聊,好玩嗎?
“難道娘娘就這樣從臣的寢宮裏出去?”
也是,柏嫣乖乖的將下巴放回他手裏,看他勾起脣角慢慢的擦掉。
“娘娘回吧,晚上別熬夜抄了,反正也抄不完,不若白天刻苦些。”
這又是什麼意思,柏嫣又聽不懂了。但他的表情像算計兔子肉的狐狸,她吞嚥了下點頭,快步跑出去。
小翠像昨天一樣等候在殿外,見她出來一臉擔心的跑上來。
“娘娘沒事吧,您還好嗎?”
柏嫣一句話沒說加快腳步,回到自己的寢宮。
藉着房裏的燈光,小翠纔看清了她的臉,驚呼道,“娘娘的臉怎麼了?”
臉?柏嫣慢半拍的回過神,湊到銅鏡前。
她右臉的花鈿並沒有被擦掉,擦掉的是左邊那個張牙舞爪呆傻的王八。
她小心的伸手撫摸上去,順着花瓣的紋路勾勒着形狀。
“娘娘,您?”小翠欲言又止,娘娘最近都很不對,坐着坐着就在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
“打點水來。”
柏嫣對着鏡子一點點的擦去了這朵花,在臉上沒留下任何印跡。
“娘娘今夜還抄嗎?”
“不。”
“那明日還去嗎?”
“去。”
小翠疑惑的嗯?了一聲,這兩個字是連在一起的還是分開的。
明日一早她便知道這兩個字是分開的。
裴霖有點詫異小皇后的聽話,讓來就來,天天來這麼早。
他記得小皇后以前很厭惡他的。
“裴大人,早。”
“娘娘用過早膳了?”
柏嫣老實的搖頭,她一醒來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