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被這突發的異象怔住了,舉到脣邊的藥丸也暫時放了下去。就在此時,越來越多的光斑開始出現在雲層中,幾乎就在眨眼之間,無數的光斑就在閃爍中擴散成了光暈,連成1片。
整個雲蓋血光乍現,沉悶的雷聲搖曳着傾斜的雨簾。但那聲音又不似驚雷貫耳般猛烈,更像在頭頂悶罐中炸響的爆竹。
在密如鑼鼓的沉悶轟響中,整個雲層都被漫天流轉的紅光照亮了,彷彿雨雲背後正燃燒着熊熊烈火。連接天地間的雨簾被染成了血1般的顏色,永恆之城正在沐浴着1場血雨。
身
突然!1個拖着青煙和雨霧尾跡的黑影從雲中墜下,它的速度非常快,就像天上掉下了1塊還未燃盡的焦炭。
周成不由地抓緊了欄杆,眼看那焦炭1般的東西就要高速砸向地面之時。那黑影在連天曉霧中勾起了1條弧形的尾跡,伴着銳嘯從遠處破空而過,而後降低了速度,降落在了遠處迷濛的城市中。
越來越多的黑影像隕石1般從雲層中墜下,然後降落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周成頭皮發麻,1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類人又回來了!”手中的藥丸也被他捏了個粉碎。
身後傳來的隆隆轟鳴,震得放在欄杆上的酒瓶叮噹作響。1艘渾身還冒着青煙的飛船從他頭頂掠過,然後掉了個頭降落在別墅前的花園中。
儘管這艘飛船着6時,高溫噴流和龐大的船身把他的花園弄得亂78糟,但周成不僅沒有因此惱怒,反而心中1陣竊喜。因爲這種飛船的造型說明了,他們來自月球。
飛船的艙門打開了,幾名身材高挑、穿着動力外骨骼的太空軍戰士護送着1個人正向腳下的房門走去。站在樓上露臺的周成雖然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但從他的身形和肩頭的徽章就能認出,他是盧遠舟。
周成趕緊來到樓下客廳,盧遠舟迎上來和周成握手:
“威懾裝置被蟲洞破壞之後,月球地面和低軌道的通訊設備也遭到了高溫等離子流的襲擊。我們1時無法和地球取得聯繫,我們看到了地球上所發生的1切。您啓動裸奇點威懾趕跑了他們,對嗎?”
周成默然點頭,沉吟了好1會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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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手中還有矛,而我們的盾已經碎裂,我們和強大的敵人之間沒有了共存的條件。”
盧遠舟和其餘幾個戰士肅穆地立正,鞋跟靠得“啪”1聲,他們立正向周成行了個軍禮。
“感謝您所做的1切,您再又1次拯救了人類。”
周成自嘲般地笑了笑,徐徐搖頭:
“哎如果把自己關進牢籠中也算拯救的話,那或許算是吧。”
盧遠舟安慰道:
“我們從來都知道敵人的強大和他們對於生存的決心,我們也看到了所發生的1切。如果沒有您在最緊要關頭的力挽狂瀾,我們已經不可能在這裏談話了。
人類會不復存在,太空軍也無法在他們強大的科技碾壓下倖免。連現在都沒有了,何談未來?”
周成看着盧遠舟真誠的雙眼,始終無法拾起悲涼的心境。對於他來說,暗淡的未來等同於沒有未來。
而面對盧遠舟,更讓他感到愧疚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哨兵塔中的重核聚變核炸彈的毀傷能量會被蟲洞導向月球,還是親手啓動了所有哨兵塔。沉寂了片刻,周成問道:
“你們的損失大嗎?”
幾個太空軍戰士的臉上都綻放出了驕傲的神色,小李更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我們實際上沒有什麼損失,人員損失爲0。而低軌道里遭到摧毀的通訊和探測設備本就是作爲戰時前線易損裝備佈置的,很快就可以恢復。”
“但是我明明看到大量太空軍飛船在飛出月球時就被高溫等離子流殲滅了,而且月球表面也幾乎被完全摧毀。怎麼可能”
小李像個考出了優異成績的少年1般,神氣地說道:
“您看到的第1波從月面飛出的飛船確實大半都被摧毀,不過那上邊沒有人,只是發起試探進攻的無人飛船。而月球表面實際上只有兩座建築,1個是被他們摧毀的威懾裝置。
另1個就是您去過的統帥部指揮中心的月面部分,但那可是用超強分子材料築成的。聚變炸彈那點等離子熱流想破壞它,就和蠟燭想燒穿鍋底1樣不可能。”
周成依然不肯全信小李的話,他始終認爲他是在安慰自己。
“小李,我知道你想減輕我親手摧毀了月球基地,讓成千上萬的太空軍戰士死於非命的負罪感,感謝你和戰士們的好意。
但我上次去月球的時候看到過遍佈峽谷和環形山峭壁上的建築羣,我也看到了聚變炸彈的定向能量在月面上留下的千溝萬壑。那些建築羣是不可能在打擊中全部倖免的。”
小李呵呵地笑出了聲來,那笑聲中沒有嘲諷,只是透着幾分得意。他看了看身邊幾個也是包含笑意的戰友說道:
“呵呵,連周教授都被瞞過去了,類人和雨人就更不在話下了。”
周成驚愕地圓睜着雙眼,臉上的表情僵住,嘴巴張成了o形,像個木頭人1樣愣在原處。盧遠舟掃了1眼底下笑眯眯的士兵們,他們立刻收起了笑臉。他對周成說道:
“周教授,上次您到月球基地的時候問過我關於月球防禦的事情,當時我沒有回答您,但現在可以了。
您看到的那些用地勢作爲掩體,依山而建的建築羣只有外牆和窗戶,裏邊沒有人生活,也沒有分子工廠和防禦工事。只有模擬生活、生產所產生熱量和光線的設備。所有真正的設施,包括生活、生產和軍事設施都建設在月面以下25公里。”
周成如釋重負地長嘆了1口氣,1臉冷峻的蒼白也恢復了些血色:
“那實在是太好了!”
盧遠舟微微皺起眉頭,堅韌地雙目看着窗外的雨簾:
“幾個世紀的漫長歲月裏,太空軍都堅守在苦寒之地。並不是因爲我們與生俱來就有超強的意志力和過人的膽識。而是我們深知,我們是戰士,是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我經歷過最殘酷的文明戰爭。我和我的前輩,還有所有太空軍戰士們日夜守護在威懾裝置周圍,這讓我們更加不相信其他文明會像看上去那麼慈眉善目,做1個我們的好鄰居。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們依然是我們的敵人。幾個世紀來我們1直在做着所有我們能做的準備,以便敵人又露出猙獰的獠牙時,我們可以做到有備而來。”
周成的心態總算平和了下來,對於太空軍的愧疚也煙消雲散。
“你們觀測到雨人和類人的航跡和速度了嗎”他忽然問道。
盧遠舟回答道:
“雨人在同步軌道聚集成1支2十多公里長的天梭之後就向北冕座方向加速飛去,現在已經飛過了木星軌道,速度已經超過了1/3光速。
類人的金屬大樓在離開大氣層後,組合成了幾十艘超級飛船,向御夫座方向飛去。他們的加速度不及雨人,但也越過了火星軌道。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周成徐徐點頭,哀嘆道:
“至少他們還有最後1搏的機會,而我們只能這樣乾等着時空之牆豎起。”
盧遠舟轉目看向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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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也還有最後1搏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