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荒蕪的郊外矗立着一座佔地約10個足球場的龐然大物。

    大大的鐵門外,兩隊軍人剛剛交換人員,嚴防死守着這個酷似基地的地方。偶爾會有人用眼角餘光瞟一下鐵門上的字樣——營養倉集中營,而後暗暗祈禱自己或家人不要進入這裏。

    建築物中心的研究室內燈火通明。

    幾位研究員時不時看向角落裏的人,竊竊私語。

    “蕭主任今天不是白班嗎?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蕭主任老拼了,經常白班和晚班連上。今天都連上了14小時班了,要不是身體不允許,我估計他24小時都想連軸轉,壓根不休息。”

    “還是年輕人好。這身體素質都跟其他中老年主任不一樣,耐造!”

    “可身體再怎麼結實這麼熬夜也扛不住啊!蕭主任來這兒一個月都瘦了一圈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

    “噓,別說晦氣話!現在國家就指着他這位天才研究員呢!他要是出事了,那就真完了。不如……我們去勸勸他?”

    說着,幾人緩步朝角落走去。

    另一邊,年僅25歲就當上研究室主任,被譽爲天才博士的蕭夙夜正端坐在辦公桌前,逐頁仔細翻看實驗室數據和相關資料。

    越翻他眉頭皺得越緊,還時不時眨眼,用堅韌的意志與疲憊的眼皮打架。尚未分出勝負,身前的燈光出現了幾道陰影。

    他擡起頭,深邃的黑色眼眸掃視着桌前佇立着的三位研究員。

    “有什麼事嗎?”

    冷冽的紅脣泛着淺淺笑意,清冷的聲音卻透出一種疏離感。清爽幹練的短髮,棱角分明的俊俏臉龐,都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三人中的兩位悄悄後退,強行推出一人。

    該人戰戰兢兢:“蕭、蕭主任,您,您要不還是休息下?我看您忙了這麼長時間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出問題的。現在國家可就指着您呢!”

    “這頂高帽我可承受不起。”

    蕭夙夜下意識謙虛,研究員們卻嚇得變了臉色。

    蕭夙夜暗嘆一口氣:“我會休息的,你們回工作崗位吧!”

    語畢,研究員們慌忙離開,蕭夙夜仰躺在座椅上,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

    忽然,研究室內廣播播報出一段毫無感情的智能語音:

    【500號病房新增7名患者。】

    剛剛合上的眼皮立馬跳開,蕭夙夜壓下疲憊,起身走到最前方的大屏幕前,調出500號病房的數據。

    500號病房的監控畫面清晰展現在5平方米的大屏幕上,連病人的髮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畫面中,幾位醫生從軍人手中將雙眼緊閉的患者接過,輕輕放入一個長條形容器中。

    這是蕭夙夜的傑作——一種能夠維持人體正常運轉的營養倉。只要待在艙內,就算一直不活動,不進食不喝水也不會死去。

    原本是爲植物人研發的裝置,沒想到居然在這次藍星危機中派上了用場。

    不知從何時起,藍星各國出現了一種怪病,得病者會突然昏睡,而後不再醒來。起初這些人因爲昏睡活活餓死,後來國家發現了這一怪病,將患病者轉移到營養倉中維生。

    爲了研究出病因和治療方式,夏國建立了營養倉集中營,集中管理這些病患。

    可惜,就算有營養倉維生,病患們仍會離奇死去,沒有任何徵兆和症狀,只是突然間的某一刻,他們停止了呼吸。

    這一病症持續蔓延,速度越來越快。

    原本夏國只建了一百間病房,每個病房放置25個營養倉,總計可容納2500人。可這樣還是不夠,隨着病患不斷增多,病房擴建到了500個。

    屏幕中,這最後一間病房也快要住滿了。

    “唉,病房又要擴建了嗎?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蕭夙夜眼眸一沉,將畫面調轉到其他編號靠前的病房:“小夏,調出1到10號病房裏的病人名單。”

    “好的。正在爲您調出名單。”屏幕傳來人工智能的語音。

    剛剛擠滿了十個病房監控畫面的屏幕再度變化,每一個監控畫面旁邊都出現了一張表格,記錄着每個人的編號(入住的順序),住院時間點和姓名。

    在一串四位數甚至是五位數的編號中,位於4號病房的79號患者——陳曦格外顯眼。

    最早入住的那批人當中,只有她一人存活,堅強地熬了一個月,沒有死去。當然,也沒有醒來。

    其他人都在一個月內陸續死去。存活最久的陳曦無疑是所有人的希望。

    陳曦……晨曦……

    你會是所有人的晨曦——希望嗎?

    蕭夙夜暗暗祈禱。

    同樣祈禱和希冀的還有直播間的觀衆們。

    爲了保證研究,國家嚴禁非病患的外部人員流動。但不讓親友探望實在不人道,於是蕭夙夜作主在直播平臺上開放各個病房的監控,讓親友們能遠程探望,以示公開透明,防止民衆質疑、恐慌。

    同時,他還可以讓全國人民監督一萬多人的營養倉,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這些營養倉分別存放在500個大病房,每個病房都各用一個直播間24小時監視,一旦有異常情況,觀衆可撥打專線提醒。

    大部分情況下,觀衆都是通知他們有人突然死亡。

    今天,大量觀衆來到4號病房的直播間,觀察着人類希望——陳曦,甚至刷彈幕爲她祈福。

    【陳曦,拜託,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太可怕了!前10號病房死的只剩你一個了。】

    【不應該是堅持吧?我們該求她早點醒來纔對。】

    【對!平安醒來,給我們點希望!】

    【gj到現在都沒辦法,我們只能靠你了!】

    【唉,我爸昨天進去了,也不知道能熬到什麼時候。】

    【拜託了!一定要醒來啊!】

    【醒來了你就是我們的希望!我們的救世主!】

    【你們看,那個醫生還不走,是不是也想多看看我們的‘救世主’?】

    只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在例行視察完後又回來了,緩步走到陳曦的營養倉前。

    正關注着4號病房的蕭夙夜眉頭一皺:“不對,這個醫生有問題!”

    “什麼?”

    “他衣服穿的不對!”

    話還沒說完,蕭夙夜就匆忙衝出房門,邊跑邊解釋:“快,讓其他人也趕緊趕過去!那個人是假扮的醫生,他白大褂裏面穿的不是集中營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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