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泡好的螺螄粉還是熱騰騰的,氣味飄得滿屋都是。
空蕩蕩的房間裏左柯看着電腦上的信息,手緊握着筷子,他屏住呼吸低頭夾起粉條大口喫着。
還沒嚥下去他就受不了了,拉過桌下的垃圾桶直接吐了。
“難喫。”
他停下筷子,剎那間他聽見身後傳來少年抗議的聲音
“唉,老柯,不許你這麼侮辱我最愛的螺螄粉啊,再讓我聽到你說它難喫別怪我跟你急。”
左柯連忙扭頭,身後卻空無一人,回過神,眼淚奪眶而出,劃過臉頰落入湯中,他重新握緊筷子,憋着氣低頭將那碗難喫到極致的螺螄粉就着眼淚嚥了下去,最後一歸而空。
陳了:尚尚,爸爸先走一步去給你創造財富了,等你下來的時候可以直接做富二代,開豪車,住別墅,有用不完的錢,但你也別下來太早,你下來得越晚越好,畢竟創造財富也是需要時間的。
“嘎嘎嘎嘎嘎。”
向尚抓着手機,躺在一片黑暗的房間,瞪着雙眼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窗外冰冷的雨胡亂打在窗戶上,噼裏啪啦,響得嚇人,加上狂風的加持他都怕自家窗戶頂不住被這狂風暴雨給整碎了。
他關上旁邊亂叫的玩具鴨,房間突然又冷清了下來。
他受不了房間這麼安靜,又把鴨子打開。
“嘎嘎嘎”的叫聲佈滿了房間每個角落,這時向尚又閒吵了,但這次他沒關上,畢竟已經吵這麼久了,突然安靜他會很不習慣。
枕頭邊的手機震動兩下。
這麼晚打電話的除了向柚也沒誰了,向尚抓起手機看都沒看直接接通:“喂。”
“喂。”
這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讓向尚坐直了身子,他有些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寧希?”
“小尚,喫飯了嗎?”
向尚一時間失了語。
真是夠奇怪的,他明明沒多說個什麼,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就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僑裝給打破,他瞬間潸然淚下。
“能開一下門嗎?”
寧希在外面?
向尚的心提了起來,他抹盡眼淚,下牀快步去開門。
打開門,一道人影站在屋外,沒開燈向尚看不清那人是誰。
向尚呼吸頓了幾秒:“寧希?”
“是我。”
走廊上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藉着這道光他清楚地看見寧希正站在對面如往常一般衝着他笑。
“我能進去嗎?”寧希笑了笑問。
向尚往後退了兩步,給他讓出一條道。
寧希走進去,順手帶上門。
向尚還有些不信寧希真的會出現,他試探性地伸手,戳了戳他,軟的,有溫度的。
“是太久沒喫飯,餓暈了嗎?”寧希把手搭在他的額頭上:“還是感冒了?”
“寧希。”
不知何時向尚的眼眶裏又重新佈滿了酸楚的淚水。
他一把抱住寧希。
寧希,寧希是寧希,不是幻覺,是不會消散的寧希,寧希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寧希擡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對不起。”
向尚近段時間積壓的所有情緒幾乎一瞬間涌上心頭。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寧希,陳紀年死了,他死了,他已經病很長時間了,但我不知道,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就滿着我一個人。”
寧希心痛一抽,不停擦着他涌出的淚水:“小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向尚:“我以前還因爲他生病住院不用去學校說羨慕他,我怎麼能這麼想。他怎麼就這麼死了呢!明明前不久還好好的,他還給我燉湯。”
“他經常不來上課,他總住院,這些明明很可疑,我居然還信了他那些鬼扯的假話,我就從來沒爲他想過,我算個屁的朋友!”
向尚的聲音逐漸啞了起來,到了最後直接沒了聲。
“沒事,沒事。”寧希緊緊抱住他,輕輕拍着他的背:“不管你怎麼樣陳紀年都不會怪你的,沒事,沒事。”
向尚從睡夢中驚醒,他大口喘着氣,看着四周的環境,他還是孤單一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
他剛剛又夢到寧希了。
向尚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他擡手去開燈,在燈光亮起的那一瞬間,手腕上那抹鮮豔的紅色鑽進了他的眼中。
他剛剛纔平復的心情又亂了。
“醒了?”
寧希端了杯水進來:“喝點水吧。”
向尚木愣愣地接過水杯,眼睛片刻也不敢離開他。
寧希也盯了他一會:“你……沒事吧?”
“嗯?”向尚疑惑地看着他:“能有什麼事?”
寧希:“你剛剛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那你答應了嗎?”
寧希笑了一下:“一直在答應。”
向尚的心徹底亂了,直到這一刻他才相信寧希真的回來了。
“餓了嗎?你今天一天都沒喫東西。”
“你怎麼知道我一天沒喫東西了?”向尚問。
寧希見他不想喝水,拿過他手裏的水杯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我回來有段時間了,一直在後面跟着你,看着你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喫東西,今天更是滴米未進。”
“跟了我好幾天?”
向尚突然意識到前幾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個熟悉的人影或許不是幻覺,他就是寧希。
“想喫什麼?我出去買,”寧希:“是想喫鮮鮮家的米線還是想喫你常去的那家意大利餐廳裏面的意大利麪?”
向尚聽着他的話覺得有些意外:“你知道那家意大利餐廳?”
“知道,你以前經常發微博,”寧希笑笑說:“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護着我那可憐又自卑的自尊心,謝謝。”
“嗯。”
向尚垂了一下頭,房間又歸於安靜。
“寧希。”
現在的向尚是真的受不了片刻安靜,他停頓片刻繼續開口:“你好像都沒說過你爲什麼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