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說的有點過分了？”沉默了半晌，沈芝還是主動開口了。
冷靜下來，她也意識到自己今天態度有點過激了。
但是她並不後悔。
她甚至覺得，自己發揮得不是很好。
再來一次，她能懟得更加精彩。
“是有點……不過，媽媽覺得，你說的並沒錯。”
沈芝有些驚訝地看了劉淑英一眼，隨即將腦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聲嘟囔道：“我還以爲你生我氣了呢。”
聞言，劉淑英無奈地笑了笑：“媽媽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媽媽只是在想……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沈芝睫毛顫了顫，忽然坐直了身體：“你不會真的打算給奶奶出15萬買房吧？”
“怎麼會？媽媽可沒那麼多錢，媽媽的錢都是留給芝芝上大學用的。”
沈芝有些欲言又止。
原本她想說她高考後就會自己賺錢的，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說不定都能自己負擔。
但想了想，還是不說爲好。
否則，萬一劉女士真的心軟，將這筆錢給他們了怎麼辦？
“那、如果奶奶他們真的想搬到我們家裏住怎麼辦？”
聽到這話，劉淑英沒有說話，抿着嘴脣，若有所思的模樣。
沈芝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媽媽？”
沉默了良久，劉淑英看了一眼沈芝的臉色，這才緩緩道：“芝芝，媽媽想了一下，反正你再過幾個月就要去念大學了，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住，你奶奶他們要是真想搬過來，就讓他們住吧，到時候你回家了就跟媽媽睡一個屋。
不過在你高考前，媽媽是不會讓他們搬過來的，那樣會打擾到你學習。你覺得怎麼樣？”
聞言，沈芝頓時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沒想到，劉女士竟然會產生這種想法？
她不是捨不得自己的房間，也不是害怕他們打擾她學習……
而是害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劉女士會受他們的委屈。
就沈老太太那趾高氣昂的性子，還指不定會怎麼把她當下人使喚呢！
她每天擺攤做生意就已經夠辛苦了，難道回到家還要伺候他們兩個老人嗎？
沈芝深呼了一口氣，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冷靜：“媽媽，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和他們住一起的生活？
難道你覺得你平時在外辛苦賺錢，我奶她會主動給你刷一個碗、做一頓飯？還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等着你照顧他們？
我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瞭解，你覺得你照顧好了他們她就會感激你？指不定要怎麼陰陽怪氣呢？你確定你忍受得了？”
劉淑英抿了抿脣，輕聲道：“反正這事還沒定，再看吧。”
沈芝有些無奈，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女士似乎還沒被說服。
害……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至少她還在家裏的這段時間，是絕對不會讓李翠和沈老太太欺負到她們頭上來的……
接下來的兩天，沈芝和劉淑英依舊像往常一樣，做着自己的事。
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那天的事。
又或許是因爲沈芝當時的態度表現得很強硬，無論是李翠還是沈老太太，都沒有再找劉淑英說這事了。
而頭天晚上，她收到了喻清越發來的消息，說是晚上會在校門口等她。
沈芝這才意識到，似乎從放假以後，她就再沒見過喻清越了。
他好像找了個什麼兼職，忙得不可開交，一般給他發了消息，他要過很久纔會回覆。
沈芝決定，等晚上見到他的時候，好好問一下。
學校依舊很空蕩，只有高三一個年級，高一和高二的要元宵節後才收假。
或許是因爲最後一個學期了，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緊迫，教室裏的學習氛圍愈發濃厚。
即便到了下課時間，也只有少數同學出去上廁所。
經過前面幾個月的努力，沈芝已經將知識點掌握得比較透徹了，接下來便是無止境的刷題戰術。
一天下來，沈芝充分利用休息時間和自習課，完成了一套數學真題卷和物理真題卷。
她覈對答案，估算了一下分數。
數學大概有135的樣子，物理也有90來分。
還算不錯。
沈芝打算等晚上回到家再看看錯題。
等她出了校門沒多久，就看到等候在路邊的喻清越。
少年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身形愈發清瘦。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短款外套，被黑色運動褲包裹住的雙腿筆直而又修長。
低頭看着手機，眉頭微皺，時不時還敲打屏幕，像是在發送什麼消息。
沈芝走了過去，低聲輕咳了幾聲。
“芝芝。”
喻清越擡起頭，眉眼頓時舒展開來。
“走吧。”
沈芝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過去。
喻清越也連忙跟了上去，從兜裏掏出一個東西，塞到了沈芝手裏。
沈芝愣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串冰糖葫蘆。
色澤鮮豔，晶瑩如玉，看着就很好喫。
“剛剛有個大爺路過，我順手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喫。”喻清越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嗯，挺喜歡的。”沈芝嫺熟地拆開外層的保鮮膜，咬了一個在嘴裏。
她還挺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食物的。
“你喜歡就好。”
少年抿了抿脣，眼中笑意瀰漫開來。
“對了，你最近怎麼想起……去兼職的？”
聞言，喻清越愣了片刻，眼中笑意收斂。
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見他半天沒說話，沈芝試探性地問道：“喻清越，你是不是比較缺錢？”
少年神色多了幾絲黯然，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宋嵐這個月沒有給我生活費了，我也不想主動問她要。雖然我還有一些積蓄，但是……我大概清楚，宋嵐以後應該也不會再給我任何費用了，我想早做打算。”
少年神情淡漠，眉眼間卻隱隱帶着一絲窘迫。
聽到喻清越這話，沈芝也沉默了。
雖然他沒明說，但沈芝也大概猜到了，這可能跟他最近幾次的考試成績有關。
宋嵐想幹什麼？以這種方式來逼迫他自暴自棄？
忽然，沈芝嘆了口氣，有些傷感道：“喻清越，我要是個富婆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