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簡單,爲什麼之前自己沒想到呢?
白笙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上一世,想自己是不是因爲一念之差做錯了很多選擇。想到腦袋鈍痛,意識逐漸模糊。
再醒來時,她在一個驛站的房間裏。
天色已晚,窗外一輪皎皎明月,月光灑進屋內。
白笙從牀上坐起身,檢查自己。腦袋上的傷已經被包紮處理好了,衣服也換了一套。
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樣,顧容燁帶她離開大山,在驛站歇腳。那麼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該出現意外了。
該怎麼利用這個意外呢?
透過窗,可以看見不遠處驛站大門口兩道身影。
顧容燁負手而立,脊背筆挺,整個人猶如蒼勁的松,正與同行的一個侍衛說話。
白笙微微眯起眼睛,食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桌面。
算算時間線,顧容燁現在距離他嶄露頭角還早,但此人最後可是官至從一品的驃騎大將軍……
權衡完畢,白笙停下敲擊桌面的手指,起身出門。
她要試試這位將軍能否結交。
月華如水,將地面照得猶如白霜遍野。
顧容燁與他的左使討論完,屏退下屬,漆黑的瞳孔鷹隼般掃視驛站外的山林,稍許,回過身,腳步驟然一頓。
身後,拾輟妥當的少女亭亭而立,在月光的映照下,肩若削成,細頸膚白,鹿眼盛着笑意,明亮的眸光襯着眼角一顆紅痣,清媚至極。
顧容燁略一斂眉。
白笙笑着上前,拿出從前做娘娘的精神頭,和聲細語地:“方纔沒來得及正式道謝,感謝公子的仗義搭救,還未討教公子姓名?”
“顧容燁。”
“顧公子。”
“不必謝我。”顧容燁淡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待平安送你入京都,自會有人和你解釋一切。”
白笙表現出詫異:“公子所言何意?”
“林姑娘,”顧容燁一副鐵面無私的態度,語氣極其公事公辦,“你只需知道,我會護你周全,剩下的,往後你自會知曉。”
顧容燁不待見自己。這是白笙上一世就觀察出來的結論,如今一試探,果然非常不待見。
白笙看着顧容燁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輕輕一笑。
在白茫茫的月光下特意晾了好一會兒,白笙才慢悠悠地朝房間走去。
當她的手掌觸碰到房門時,一陣極其細微的破風聲在背後響起,隨即左肩一點刺痛,瞬間,麻痹之意從背部瀰漫開來。
白笙心神一震——來了!
趁着麻沸散還未遍及全身,她用力敲打面前的房門,發出巨大的動靜,一邊喊道:“顧公子!救命啊!”
然而只等她喊了一句,就被人用黑布蒙上了腦袋,捂住了嘴。
……動作真快啊。
很快,白笙感到渾身虛軟,被人揹着不斷奔跑。
她聽見顧容燁的聲音、兵刃出鞘、金屬碰撞、人體落地的聲音。
但她現在正在被帶離驛站,驛站外是茫茫山林。
白笙咬着牙,動作緩慢地從袖子裏掏出準備好的小木籤,盡力紮在手上的一處穴位。
麻沸散的效用很猛烈,她必須使出喫奶的勁兒才能扎到位。
劇烈的疼痛從穴位處蔓延,取代了麻痹之意,使白笙恢復了一定的行動能力。
白笙一把掀開蒙着腦袋的黑布,發現渾身遮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正揹着自己一路狂奔。速度極快,此人一定是練過輕功的。
上一世,這些黑衣人將白笙擄走,賣到縣城的青樓裏,要不是白笙誓死反抗,加上顧容燁及時趕到,她一輩子就算完了。
而算計她的人,重生多少回都不會忘記。
白笙屏息凝神,從頭上取下挽發的簪子,輕柔而精準地抵在黑衣人的脖頸大動脈處,附耳低喃:“停下。”
黑衣人脊背立刻繃緊,白笙手上使了幾分勁,尖尖的金屬陷進皮肉之中。
“再說一遍,停下。”
少女的嗓音清澈乾淨,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黑衣人逐漸停下腳步,保持揹着白笙的姿勢,“你沒中藥?”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白笙莞爾一笑,語氣輕快:“你想不想活命?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