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秋在醫院大門口接到人，上樓這一路解釋林晰的狀況，得知是闌尾炎犯了，兩位家長心態平和不少。
後續的事情都交給林爸和林媽，餘秋秋把事情跟席澈也交代一遍後，本想着大家一回學校，等明天再來看林晰。
後來她一想，這是個機會啊。
“這個，”電梯前，餘秋秋掏出林晰的手機遞給席澈，“林晰的手機，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
席澈接過手機問：“什麼事。”
“微博超話簽到。”餘秋秋一本正經，“她特意叮囑我，一定要簽到，現在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你了。”
席澈：“？”他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等下。”攔住電梯，席澈攤開手掌跟餘秋秋確定，“你確定她說的是超話簽到，不是別的？”
“我確定。”餘秋秋重重點頭，“她囑咐了我好幾次，剛纔進手術室之前她還強調，是大號簽到，不是小號。”
“……”席澈低頭瞧林晰的手機，還是有點不信。
電梯響起警告提示。
他鬆開手，目光迷茫：“你真的確定……”
餘秋秋：“我確定，大號，大號啊！”
電梯門關閉，只剩下電梯門上映照出席澈不可思議的表情。
追星嗎？
她追得還挺剋制，認識這麼久沒聽提到過哪個明星。
回到手術室外的休息區，席澈坐在椅子上，他擡眼看見林爸林媽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視線移到手中的手機上。
凌晨四點了。
闌尾炎手術是個小手術，半個多小時就能結束。
席澈按亮手機，沒有鎖，他找到微博點進去，一會兒林晰手術結束，告訴她已經簽到好，應該會開心吧。
點進超話頻道，席澈無奈的笑了下。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追星女孩的瘋狂，手術前最重要的事情竟然是超話簽到，要不是他親身體驗，換成別人講給他，他絕對不信。
超話進進出出好幾次，他沒玩過這個，不太清楚自己的操作對不對。
嘗試幾次之後，他忽然想起餘秋秋說，要大號簽到。
估計這個是小號吧，不然怎麼會沒有關注任何超話呢。
沉了口氣，席澈支起兩條長腿，雙手握着手機搭在膝蓋處，五分鐘，就在他準備百度微博怎麼切號的時候，終於找到了賬號管理。
食指輕輕敲擊屏幕，林晰微博下的賬號盡數顯示。
她一共有三個號，另外兩個席澈不在乎，最中間的‘日三斤’三個字，牢牢抓住他的視線。
名字，頭像，都是他認識的那個日三斤。
他盯着手機界面看了好幾遍，手指輕滑，退出所有程序，重新點進微博找到賬號管理。
‘日三斤’這個賬號依然在。
眨了下眼，席澈擡起手指，在‘日三斤’賬號懸停兩秒，重重按下去。
兩秒後，賬號切換成功。
喉結上下滾噸，他烏黑的眼中看不出情緒，只有略沉的呼吸暴露他不清淨的內心。
點進‘日三斤’的微博，裏面第一個是昨天他給林晰看過的那張‘劍仙’，往下翻，都是他熟悉的畫。
深吸一口氣，席澈仰起頭，他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懷疑自己在做夢。
林晰，是，日三斤？
哪有這麼巧的事，她明明不會玩仙妖幾何，排位的時候連走位都沒有，被人欺負了也只會喊師父，怎麼可能是兔猻妖呢？
席澈又摸出自己的手機，給‘貓貓’打電話。
很快，右手的手機震動，顯示‘男神’來電。
他還是不信，又用林晰手機給自己打電話，看到‘貓貓來電’字樣，原本忐忑的心，忽地平靜了。
好像，也能說的通，細節上的所有跡可循，也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日三斤以前叫日木斤，日木斤，林晰。
還有她堅持水清連招，被十幾個人追殺還能從容不破精準倒在他面前，還有她的暱稱‘木清上仙’，說是餘秋秋給她起的，可自從他們一起玩開始，從未聽餘秋秋提過水清上仙。
最明顯的還是那次打絕世副本，他明明有懷疑的，可一想到林晰那雙眼睛，怎麼都聯想不到她說謊……
手機抵在脣上，席澈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視線移到林晰手機上時，笑意再也忍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
如何跟日三斤坦白自己是無支祁纔不會被討厭這件事，他苦惱很久了，本以爲昨天日三斤幫她說話是個契機，沒想到，命運早就幫他坦白了。
——
席澈買了些喫食和水，回來時，林晰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病房裏，林晰麻藥勁兒剛過，看人時有點發蔫。
林爸林媽正在安撫她多睡會。
“席……澈。”她很小很小聲的喊人。
林爸林媽回頭，席澈頓時挺直脊背。
林爸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病房門前的席澈，眼神犀利無比，像是席澈身上有幾根汗毛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在的。”他微微頷首，對兩位家長打了個招呼。
林媽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來到病牀前，席澈手中的東西遞給林媽，彎腰坐下，靠近林晰問：“什麼事？”
“秋秋呢？”她問。
“回寢室了。”席澈見她嘴脣乾白，慢聲詢問，“能喝水嗎？”
“你幫我問問她，”林晰喘了口氣，“簽到了嗎？”
席澈：“……”
“簽到了。”他無奈地笑，“餘秋秋之前特意叮囑我告訴你，簽過了。”
他話音剛落，林晰就睡着了。
林爸看了看林晰，確定女兒睡着了，他站起身，嚴肅道：“你，跟我出來。”
席澈幫林晰掖了掖被角，又給林媽打個招呼，纔跟林爸出去。
病房外，席澈跟林爸站在一起，高林爸一頭多。
他主動後退兩步，稍彎腰，低下頭，即便如此，還是比林爸高。
林爸是從工作上急忙趕來的，身上穿的還是正裝。
他抻了抻衣襬，擡眼打量面前的人，正色道：“你跟我家晰晰是什麼關係？”
“暫時是同學關係。”席澈乖乖回話，“她是我學姐。”
“學姐？”林爸聲調高了點。
“我跟她是同一天生日，”席澈擡眼看向林爸，“我沒有比她小。”
林爸沒在年齡上糾結太多，他又問你：“你剛纔說‘暫時’是什麼意思？”
“叔叔。”席澈挺直脊背，目光真誠又嚴肅，“我可以追林晰嗎？”
林爸一愣，很快恢復常態：“我說不行你就不追了？”
席澈垂下眼，認真思考後回：“還是會追的。”
林爸：“……”
病房內偷聽的林媽忍不住笑出聲，打開病房門，探出半個身子說：“好了，別爲難孩子了，孩子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林爸沉了口氣，進門前又審視席澈幾眼，丟下一句：“身高還算不錯。”
席澈沒再進病房打擾，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他中途幾次看林晰的手機，都忍不住笑，笑了一個晚上了。
——
餘秋秋再來醫院時，林晰已經活碰亂跳，精神的很。
要不是林爸林媽壓着，她都想出院了。
席澈幾乎熬了個通宵，見餘秋秋從病房出來，他起身上前，手機還給餘秋秋。
“超話我簽到了，”他說，“不過別告訴林晰。”
“爲什麼？”餘秋秋結果手機問，“出什麼問題了嗎？”
“她要簽到的超話是水清上仙的超話。”席澈一想到林晰在他超話簽到的天數，忍不住嘴角上翹，“你應該知道我跟水清上仙的關係。”
餘秋秋反應幾秒才後知後覺，她捂住嘴，後悔莫及。
“晰晰她、她只是喜歡水清上仙而已，她……”餘秋秋話說不利索了，之前林晰叮囑過的，千萬別讓席澈知道她會玩仙妖幾何，這下好了，穿幫了。
“沒關係。”席澈笑笑，“我能理解，她現在需要靜養休息，這件事就別告訴她了，我就當沒發生。”
“好的好的！”餘秋秋鬆了口氣，只要席澈不生氣就好。
她拿好手機準備回病房，門開一半，她又關上。
“我能問個問題嗎？”
剛要坐下的席澈又站起身，他點點頭：“嗯，你問。”
餘秋秋試探性詢問：“你對晰晰是真的……”
“喜歡。”不等餘秋秋問完，席澈直言道，“真的喜歡她。”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餘秋秋猝不及防，她瞪大眼睛，喉嚨裏的尖叫差點沒壓住。
她雙手捧着手機，連連點頭：“知道知道，你放心，你照顧她一晚上的事我一定告訴她！”
“好。”席澈後退，坐在椅子上，擡眼道，“有事喊我。”
走廊裏人來人往，晨光落近屋子裏暖洋洋的。
席澈望向走廊盡頭，連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都成了甜的。
何止是真心喜歡，他已經暗戀她，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