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平常那樣起身，揉揉眼睛，半閉着眼趿拉着拖鞋蹭到客廳去接水。
茶几上撈起杯子，她腳下踢到一團軟綿綿。
低下頭，眼睛撬開一條縫，她看到一隻雪白的小海豹。
可愛，眼熟。
這不是昨晚席澈買的小海豹麼？
昨晚，席澈……
模糊的記憶甦醒，林晰慢慢張開眼睛，眨巴幾下，眼中迷茫。
她昨晚怎麼回來的，怎麼沒印象了呢？
低頭看看自己，還是昨天的魔女套的衣服，她視線又掃過臥室，最終定格在沙發上熟睡的人身上，微微張大嘴。
席澈怎麼來的？他送她回來的？怎麼送回來了？她爲什麼不記得？？
一連串問號快要塞爆林晰的腦袋。
她躡手躡腳靠近席澈，彎腰瞧他。
他枕着哈士奇玩偶，睡得很熟，耳飾已經卸掉，假髮也放到一旁，他雙腿因爲太長微微蜷縮，懷裏抱着醜萌的小鴨子，長長的睫毛又黑又密，顯得他安靜又乖巧。
林晰記得，昨天她跟餘秋秋走得急，換下的衣服還沒來記得收拾。
她左看右看，沒在沙發上看到自己的衣服，再回頭掃了眼茶几，好像哪裏不對。
又打量整個房間，她思索片刻，終於發現哪裏不對了。
屋子收拾過，比她昨天出去時乾淨整潔多了。
席澈收拾的？
她又看向席澈，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寬大的袖子順着沙發沿垂落在地。
抿抿脣，她回到臥室翻出小毯子，輕輕給他蓋上。
輕手輕腳去洗漱，林晰刷牙時，驚訝地發現這邊席澈也收拾過，她的那些化妝品瓶瓶罐罐全都按照分類擺放，甚至按照化妝護膚的步驟擺放。
說起來，她昨天化的妝還挺濃，這會兒臉上白白淨淨的，總不能是夢遊卸妝後又敷了片面膜吧。
腦海裏浮現出席澈坐在牀邊幫她卸妝洗臉的畫面，說不上什麼感覺，有點怪，又有點想笑。
吐掉嘴裏泡沫，她回臥室拿起手機點了兩人份早餐，又疊好被子去拉窗簾。
外面明媚又溫暖陽光立刻涌進來。
她到陽臺上吹吹風，望向遠處伸了個懶腰。
懶腰伸到一半，她僵硬地轉過身子。
衣架上原本應該飄飄蕩蕩地掛着某小件，現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昨晚穿的那雙橙色小襪子。
不會是……
本來她還期待是被風颳跑了，現在看到襪子，什麼幻想都沒了。
回到客廳，她望向沙發上熟睡的人，除了羞，還是羞。
事情到底怎麼到這一步的？
她在臥室和客廳裏來回踱步，幾次想要開口喊席澈，可一看到他睡得安穩，又咽回去。
直到外賣敲門，席澈才悠悠轉醒。
“你醒啦？”林晰接回外賣，翻出裏面額外附帶的一次性牙刷，又拿出紙杯遞給他：“先收拾一下吧。”
席澈坐在沙發上，惺忪着眼盯了牙刷好幾秒，才遲鈍點頭：“嗯。”
洗漱室傳來嘩啦啦聲。
林晰繃緊後背，輕緩有序地拿出外賣放在茶几上，又到處瞄，回憶這間屋子之前還有沒有其他令人社死的地方。
‘嘩啦，’洗漱室門打開，席澈站在門口問：“可以用你洗髮水嗎？”
“可、可以啊。”林晰起身想告訴他哪個是洗髮水，一想到整個房子他都收拾過，又坐回去，“幹發帽就在毛巾旁邊。”
“好，謝謝。”席澈關上門，聲音又悶又啞。
又過了會兒，席澈頂着她淺粉色的幹發帽出來了。
林晰沒忍住，問了句：“你的頭髮真的用得上幹發帽麼？”
席澈剛要在她身邊，聞言彎下去的腿又站直，一雙烏黑的眼毫無防備的看他。
“我就那麼一說。”她拉了拉席澈長衫的衣襬，“先喫飯。”
兩人席地而坐，林晰的腿可以直接伸到茶几下面去
席澈也學她，直接踹到對面沙發，腿還沒伸直。
林晰：“……”
席澈：“抱歉。”
他起身，扶正歪掉的沙發。
林晰小聲嘀咕：“腿長了不起啊……”
“沒有，”他重新坐下，支起一條腿拿過豆漿插上吸管遞給她，“很多時候不方便。”
“昨天的事我什麼不記得。”林晰夾起小包子，“你是不是敲我悶棍了？”
席澈說了飲料有酒精成分的事，省去了她回家後的‘胡言亂語’。
他說：“你說‘白酒對瓶吹，啤酒不論杯’。”
“哈哈哈，”林晰叼着筷子笑，“聽我吹吧，我酒後的話你可千萬別信，沒一句是真的。”
“是嗎？”席澈眸光暗了暗，“一句真的沒有？”
“沒有。”托起腮，林晰回憶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是高二聚會，據說有好小男生想借着機會跟我表白來着，結果我一杯酒下肚，就沒有然後了。”
“小男生？”席澈放下筷子，轉頭看她，視線描繪她側臉輪廓，“什麼樣的？”
“我哪知道。”她撇撇嘴，“我聽說的，酒後我吹自己是飛天小女警出身，還說了好些離譜的話，總之，那些小男生都被我勸退了。”
“小男生。”席澈品味這個稱呼，他問，“你喜歡比你小的？”
“沒有。”她低頭咬一口包子，臉頰一鼓一鼓的，“沒想過這些。”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他撐在地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
“玩遊戲厲害的吧。”她說完想到席澈玩遊戲就挺厲害，又補充，“厲害到排行榜第一那種。”
席澈抿脣，蜷縮的手指放鬆，他點點頭，眸光閃亮：“嗯，還有嗎？”
想到席澈的‘無支祁’在上古妖神也是橫掃各大排行榜佔據第一，林晰又立刻找補：“就是很厲害還很低調的，不玩直播也也不玩微博的，人超級好又超級帥的。”
“這樣啊。”他收回視線，慢聲問，“你還記得水清上仙麼？”
林晰頭皮瞬間炸開，她手一抖，夾起的小包子掉落回打包盒裏。
乾笑兩聲，她快速瞄了眼席澈又收回視線，僵硬地回：“好、好像聽說過吧。”
“他很符合你的標準，”席澈靠近他寫，嗓音輕慢，“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你認識水清上仙？！”林晰瞪大眼睛，筷子上的小包子又掉了。
“你想聯繫他的話，我可以認識。”他放下腿，雙手疊起搭在腳腕處，姿態乖巧的像只大狗。
“你怎麼突然這麼八卦，”她重新夾小包子，分給他一個，“喫飯喫飯，我媽都沒催我，你催什麼。”
席澈笑，不再逗她。
喫過飯，林晰去接杯水的功夫，他把茶几收拾乾淨了。
剛要感嘆他居家的執行力，他拎起垃圾袋對她示意：“我去丟垃圾。
“好。”她點頭，接好的水放在茶几上。
門開，又關上。
林晰坐在沙發上盯着那杯水，忽然感覺家裏太安靜了。
明明平時特別享受安靜的。
三分鐘過去了，席澈還沒回來。
林晰摸過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他發微信。
如果他直接走了呢？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回去換一身也正常的。
那他還回來嗎？
如果他不回來了，要喊他回來嗎？
冒出這個念頭，林晰愣了下，爲什麼喊他回來呢。
手心裏傳來震動，她低頭看，是席澈消息。
【席澈：回去換個衣服】
果然是回去了。
【林晰：好。】
【席澈：一會兒玩遊戲嗎？】
【林晰：好。】
孤男寡女的，邀請人家來家裏不太好，昨晚是特殊情況，沒辦法。
今天這樣無緣無故的邀請人過來，多奇怪啊。
而且，剛纔她還說了喜歡打遊戲厲害的，排行榜第一的，如果再邀請他來家裏，萬一他胡思亂想了怎麼辦？
踱步到臥室，林晰打開臺式電腦，聽着機箱響起嗡嗡聲，她抿抿脣，又撈過手機慢慢敲字。
【林晰：聚合網咖要是沒位置，我家可以。】
【林晰：給你接的水還沒喝呢。】
雙手捧着手機，她盯着這兩條消息近半分鐘，手指長按，撤回。
‘嗡嗡’。
【席澈：在你家樓下，幫忙開下門。】
【席澈：網咖沒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