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死地攥住腕部的感覺並不好,丹元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順帶着解救了右手。

    顧輕塵還沒從得到本命靈器的喜悅中回過神,就看見了這一幕,斥道:“青玄!”

    名喚青玄的少年面色不改,一雙綠眸仍是盯着丹元看。

    看到對方的這雙眼睛,丹元小臉一白,綠眼睛?怎麼會是綠色的?她這位小師兄和《仙桃記》裏的男二褚青玄到底什麼關係?

    不怪她如此神情,原書中的男二是拿了少年漫男主劇本的,他本爲半妖,年少坎坷,後來結識了小太陽女主,後來沒少爲紅顏怒髮衝冠,死在他手下的修者不在少數,可謂是妥妥的殺神一個。

    褚青玄難道曾經也在器宗待過?

    丹元這一番胡思亂想,在顧輕塵眼裏像極了被嚇壞的樣子,再加上方纔的異火餘熱,小姑娘額上添了薄汗涔涔,本來曬得微微發紅的臉也只剩慘白。

    “本意是想借機讓你們混個面熟,但青玄你方纔的行爲太過冒犯了。小師妹是在幫我,你怎可嚇她?念你心魔未愈,回吧。”顧輕塵說完便將師妹護在身後。

    丹元順手將暴雨梨花針悄悄遞給她,又大膽地探出頭瞅他。心魔未愈?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

    這邊姐妹情深,另一邊的褚青玄冷冷啓脣:“你是怎麼做到的?”

    少年調轉方向,看向藏在師姐身後的少女,眼尾處的小痣看的丹元呼吸一滯。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心裏默唸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丹元隨口諏了個理由:“我之前在村裏打鐵時就比旁人上手快,要說原因,我也不知道爲何。”

    在說完這句話後,丹元挺直了腰板,她就不相信他們還能特地去查她的來歷,一個孤女,說什麼都很難查證。

    顧輕塵卻直接相信了:“師妹小時候一定吃了好多苦。”說完眼裏竟是紅了。

    丹元趕忙安撫,卻看到一旁的小師兄眉頭輕皺,朝她步步走來。

    四目相撞,丹元竟然感覺到了心裏生出了一股久違的名爲害羞的情緒。

    少年重新在她身周站定,清風吹起他深色的袍角,看的丹元愈發緊張。

    下一秒,只聽小師兄冷冷的嗓音響起,如碎玉敲擊:“騙子。”

    話音落下,褚青玄收回目光,不再多待,轉身便回了茅草屋。

    這……

    丹元扶額,看來她這位小師兄並不好騙呢。

    -

    之後的一段時間,丹元在飛速地適應修真界的生活節奏。

    自從上回晉升至築基期後,她也隱隱發現了規律。平日裏,她丹田中的靈力在緩慢增長,但在某個情形下會突然拔高,如果說之前的靈力增長就像涓涓細流,那上回煉製暴雨梨花針時的增長便是大壩開閘。

    但這種機遇可遇不可求,她也嘗試過將不同的異鐵礦融在一起,可卻屢屢失敗。

    在又浪費了幾塊儲物袋中的石頭後,丹元終於承認,化學方程式出現的時間點是有冷卻的。換句話說,她只有一次性吞好材料,纔是獲益最大的。

    女主的修爲似乎像坐了火箭,三日築基,一月結丹,丹元在從大師姐無意間說起此事後不禁咋舌。

    同時也下定主意,下次見姜桃的時候她一定要麻利的躲遠點。

    丹元心中悽悽,下意識搓了個雷球在手中把玩。她也發現了,這雷靈根可能對她來說就是個玩物罷了。

    “不能再躺了,快要喝西北風了,我得出去!”眼見儲物袋裏的小金庫即將見底,丹元終於生出危機感。若是再沒有開支,相信等着她的死法可能比男主劈她的那把劍還要早。

    聽到小師妹要出去歷練的請示後,顧輕塵先是驚訝了一瞬,隨後恍然大悟:“差點忘了,不夜天那裏有玄霜異火的消息,師姐同你一道去,想來你也該有個本命靈火了。”

    丹元想起某位等待投喂的人,幽幽道:“這樣不好吧,青玄師兄還未出關。”

    顧輕塵俏麗的面上閃過思索,“你小師兄不能以常人視之,再說了,門內還有你簡師兄,就算他倆不對付,但終歸也是同門,定不會放任不管。”

    話已至此,丹元也不好多說什麼,雖然她也曾奇怪,爲什麼要日日給小師兄送喫食,而不是辟穀丹。

    由於器宗門內人數凋敝,掌門也常年閉關,顧輕塵早已習慣一個人出門歷練,他們身爲煉器師,平日裏掙靈石最快的來源就是爲散修定制本命靈器。然而近些年劍宗蒸蒸日上,連帶着整個修真界都陷入了習劍的狂潮,再加上劍宗有個祖上傳下來的萬劍山,器宗的生意也越發不好。

    “不夜天離咱們這裏有些距離,靈舟體型大,過於扎眼,咱們這回用不到它,走其他各天的跨境傳送陣是最好的選擇。”

    在顧輕塵說完後,丹元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拿出先前簡既白送她的雙手劍藏在袖間,她換上了同顧輕塵相同樣式的利落白衣,頭髮束成高馬尾,像極了第一次歷練的劍宗新弟子。

    二人出發前便已敲定計劃,這次異火的爭奪必然激烈,爲了不殃及宗門,她們做了初步僞裝,就憑二人現在的模樣,只要不是熟人都會下意識以爲她們是劍宗的弟子。

    身上的白袍是丹元花費四枚中品靈石,從山下的散市裏淘來的,只要不上手摸,就算弟子服的設計人來了都不敢說這不是劍宗的外門弟子服。

    -

    二人裝扮成姐弟,就算乘了傳送陣,也足足走了十天有餘。

    終於,在靈石見底後,二人也到了不夜天境內。

    丹元扶住身旁已經力竭的師姐,避過了從二人身邊經過的一艘艘小型靈舟。

    “師姐,最近的客棧好像沒房了,方纔有位合歡宗的道友拿了上品靈石也沒能換一間房。”

    周遭皆是來來往往的各路修士,除了口唸偈語的大自在和尚,丹元甚至還看到了傳說中的合歡宗人士。

    不是,人這麼多的嗎?

    顧輕塵勉強站直了身,只不過從山腳走到這山腰處,她便累成了這幅摸樣。

    聽到丹元的話,她來了精神:“你說誰?合歡宗的人嗎?我和他們的聖女是好友,若今日來的是她,有空定要聚聚。”

    丹元一臉黑線:“重要的不是好友相聚,而是師姐你可能沒了休憩的地方。”

    她看向不遠處構造精巧的靈舟,下一刻便見一羣身着白衣的劍宗弟子走向客棧。

    “借過借過!”一羣少年少女輕聲擠出了一條道,客棧那消失的老闆也現了身。

    見他笑眯眯將衆人領進去的熟稔模樣,丹元隱隱猜到背後的原因。她和師姐來得並不晚,卻尋不得空房,而如今這姍姍來遲的一夥人能夠直接入住,想來是劍宗早已同這老闆打好了招呼。

    “仍有空房一間!外面可還有我劍宗弟子?”

    什麼?

    聽到還有房間的丹元眼前一亮,剛要喊上身旁的師姐,便被周圍聞訊趕來的人衝散。

    “師姐!”丹元驚慌往後看去,她自己住不住房沒關係,但丹元知道顧輕塵的狀態絕對不是表面那樣簡單,爲了讓她安心,才謊稱是體力不足,最壞的結果是師姐她本來就受了暗傷。

    隨着她的這聲高呼,方纔說話的劍宗男弟子看到了身穿弟子服的丹元,斬釘截鐵道:“就你了,師弟!你還有一同前來的好友願一起住嗎?”

    丹元剛要說不用,一道大力握住她的右臂,重如鐵箍,頭上低沉之聲響起:“我就是他的好友。”

    誰是你的好友?

    本來和師姐走散心情就不好,這下丹元徹底怒了,沒等她擡頭看清這撒謊之人的模樣,一道沉穩的傳音入耳:“小師妹,你先安頓下來,我遇到些情況,目前同合歡宗的好友在一處,在異火爲發動前,你保護好自己,師姐定幫你拿到這火種!”

    丹元心中一跳,聽出了她師姐的聲音。

    手臂上的力道愈發加重,丹元皺眉,倒也沒拆穿身後人的身份。

    見最後一間房也被預定,圍觀的衆人噓聲一片,很快四散開來,異火即將出世,他們也要趕快尋找別處的落腳之地。

    劍宗的引路小哥緩緩露出一個大方的微笑,將丹元二人帶到了二樓的某處房間,“都是男子,倒也沒什麼避諱,今日早些休息,好能留出精力搶奪玄霜。”

    丹元頷首同小哥道別,順帶闔上了房門。她倒要看看,方纔那無賴到底長了何副模樣,能如此厚臉皮。

    轉身回望的一刻,那人也放開了對她手臂的鉗制,臉上竟是覆了一具寒光凜凜的鐵面,恍若無人的走向唯一的牀榻。

    此時,榻邊煨着一方小火爐,屋內火光算是明亮,那副鐵面看的丹元下意識感到驚懼。

    這種一看就很古怪的人是怎麼被方纔的小哥略過不提的?

    質問的話還未說出口,丹元就看見眼前的男人下一刻背對着她脫下了外袍,當即便露出了線條流暢的緊緻腰腹。

    方纔還興致缺缺的丹元迅速轉身,臉紅的像猴屁股。

    心裏納罕:真不把她當外人啊,她那純潔了二十多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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