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半小時後,封醒站在付阮的病房裏接了個電話,待到掛斷,出聲說:“火是蔣老四的人放的,我們的人一直盯着許多,原本許多隻是進了醫院,沒有馬上動手,後來又進來一批人跟他接頭,他們傷了蔣承文身邊的保鏢,還捅了蔣承文十幾刀。”
付阮表情不變,唯有眼中露出一抹意外,封醒懂她的意思,沒想到蔣承霖出手這麼快,還這麼重。
短暫沉默,付阮問:“蔣承文死了嗎?”
封醒:“送去搶救了,現在還不知道。”
付阮:“趕緊讓我們的人出來。”
萬一出了人命,在場的都是一身腥。
封醒說:“他們親眼看見蔣家人出手,各個下手都很黑,要不是趙家保鏢拿命扛着,估計蔣承文當場就沒了。”
付阮推算着時間,許多比她早出門,她到碼頭時,估計許多剛進醫院,他進醫院卻沒有馬上對蔣承文動手,反而是半小時前……
封醒:“蔣老四從這離開之後。”
付阮很難控制不去多想,是巧合,是故意,還是別的什麼預謀?
演了一晚上戲,付阮怕自己腦子混,直接問封醒:“他算盤上打得什麼賬?”
封醒腫着半邊臉回:“知道你受傷,蔣老四來的很快,看樣子…很着急,如果他的急是真的,那碼頭的事就是趙家做的,估計怕替趙家背黑鍋,正好也看蔣承文不爽,乾脆新仇舊怨一起算了。”
付阮:“如果他對蔣承文動殺心,別說趙家,他爸那邊他都很難交代。”
封醒:“所以我也納悶,他怎麼會派人去做蔣承文。”
如果說蔣承霖討厭蔣承文,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之前再怎麼鬧,尚且能維持表面假惺惺,如今突然動了殺心,只能說出現了什麼契機,讓蔣承霖再也坐不住了。
眼下這個契機特別明顯,看起來就是付阮中槍住院。
可無論付阮還是封醒,都不會把理由落在蔣承霖爲愛報復上,蔣承霖對付阮有沒有愛,全岄州衆所周知,一個會在前妻生日宴上送綠帽子獅隊的人,一個自己當街被砍還會死死拉住前妻手的人,一個處處給前妻使絆子,多番阻擾前妻財路的人。
付阮只要一想到蔣承霖這兩年的騷操作,瞬間就斷了自作多情的念頭,人可以自信,但不能瞎。
馬上快天亮,付阮說:“爸在隔壁休息,你就在這睡吧。”
說着,她在沙發上直接從坐着變成躺着,一旁封醒見狀:“你能不能去病牀上裝?”
付阮閉眼回:“要睡你睡,躺那我都覺得自己真得病了一樣。”
病房很快陷入安靜,付阮一七五,躺在一米八的沙發上要微微蜷起腿;封醒一八五,躺在兩米的病牀上也略顯侷促,兩人一個閉眼一個睜眼,都沒有馬上睡着。
付阮睡不着,在想蔣承霖爲什麼要對蔣承文下死手,他們關係一直不好,可這麼多年也沒說要死要活,除非…蔣承霖之前在於記說的是真的,蔣承文先派人砍他,所以蔣承霖這次也要砍回來。
封醒之前還說,蔣承霖穿着睡衣拖鞋就過來了,對此,付阮表示沒親眼看見,不信謠不傳謠,蔣承霖那麼講究的人,她怎麼不信他會穿着睡衣過來?怕不是‘睡衣風’的衣服,封醒是直男,看不懂。
兩人各懷心事,天亮都沒睡着,早上七點醫生護士進來查房,看看病牀上的封醒,又看看沙發上的付阮,再三保證一定會三緘其口,轉了一圈又出去了。
封醒電話快被打爆,都是來詢問付阮情況的,付阮好不容易眯一下,封醒拿着手機走出去,站在付阮確定不會聽到的地方,接通:“喂。”
手機裏傳來低沉男聲:“她受傷了?”
封醒道:“沒有。”
“你別騙我。”
封醒:“真沒有,演給別人看的。”
男人沉默片刻:“爲了個項目搞出這麼多事,這次是演的,下次呢?你沒勸她,讓她別再爭了?”
封醒垂着視線道:“勸不動。”
男人:“家裏人都有手有腳,不靠她一個人養着,她想工作沒人攔她,現在她在拿命拼。”
封醒說:“你不在岄州,大姐嫁人了,付兆安軟骨頭,付婧爛泥扶不上牆,六小姐和阿陽倒是跟她關係好,一個不管事,一個還在上學,前幾年乾爹檢查,心臟有點問題,雖然問題不大,但她一直很擔心,大大小小的事都自己扛起來。”
頓了兩秒:“付家人很多,能站出來的就她一個。”
話落,手機另一頭明顯沉默,半晌,男人低聲道:“你照顧好她。”
封醒不說話。
男人說:“別讓人欺負她,也別讓她受委屈。”
封醒沒張嘴:“嗯。”
電話掛斷,封醒重新回到病房,付阮依舊睡在沙發上,面朝裏,背對他,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確定付阮睡着了,這纔拿出手機,把相機調成靜音,拍了個照片,而後發給一個沒存名字的電話號碼,發完後,立馬刪除記錄。
房間開着空調,封醒拿起薄毯走到沙發旁,蓋在付阮身上,付阮閉着眼,眉頭輕輕蹙起,應該是做夢了。
封醒怕她做噩夢,第一反應就是叫醒她,然而手伸到一半,他又停下了,不確定在做夢和睡不着之間,哪個傷害更大。
付阮很生氣,夢裏面她正跟蔣承霖面對面掰扯這些破爛事,蔣承霖竟然好意思罵她更缺德,她缺什麼德了?她不是真死他很不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