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確實像是瘋了。
村長來的時候，派人去叫了陳氏的男人趙錢，村長剛到不久，趙錢就急匆匆趕來了。
陳氏來鬧事是經過趙錢默許的，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被人齊刷刷盯着的感覺讓趙錢惱羞成怒的當衆甩了陳氏兩個巴掌：“讓你胡說！”
然後回頭跟衆人賠着笑：“對不住各位，她都是自己瞎猜的”
他那兩個巴掌是打的真狠，陳氏的頭被扇到偏向一邊，滿嘴都是血。
配上她如今蓬頭垢面的樣子，顯得更滲人了。
1437氣的簡直要爆炸：“這女人再怎麼壞，好歹是他妻子啊，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妻子！”
姜盼這回沒有嫌1437聖母心，她冷眼旁觀着趙錢衝村長等人賠笑。
陳氏敢這麼大張旗鼓的帶人來找姜盼鬧事，姜盼不信這事趙錢會不知道，如今倒是把全部過錯都推到陳氏身上，再裝出一副毫不知情大義滅親的樣子。
當真令人噁心。
“村長，您看這事鬧的我以後一定好好管教這婆娘！”趙錢說着，竟又擡起手來往陳氏臉上打去。
陳氏害怕的閉緊雙眼，卻遲遲沒等到巴掌落下。
她顫顫巍巍的睜開雙眼，怔怔的望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姜盼擡手抓住趙錢的手臂，面上表情極冷。
趙錢原本就不信陳氏唸叨的那些神神叨叨，被人叫來之後，也沒有把姜盼放在眼裏，一直在跟村長說話。
此時全力揮下的巴掌，被姜盼輕鬆攔下，小姑娘的手臂細長白瘦，力氣卻大的很。
趙錢錯愕的望着姜盼那雙冷到極致的眸子，內心終於對這個此前未曾放在眼裏的小姑娘，升起幾分懼怕。
他眼神閃躲着，嘴裏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你我，我這是在教訓她”
姜盼冷笑一聲，揮開他的手：“只會打女人的廢物。”
趙錢面色漲紅：“我打她怎麼了？她做錯了事，我是她男人，自然就能管教她！”
姜盼腳下不動，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冷靜：“這裏最不能朝她動手的就是你，你敢說她來鬧事這件事你完全不知道？”
趙錢看看村長，到底沒敢說自己完全不知情。
姜盼望着他：“你明明知道，卻在背後躲着，放任甚至縱容她來鬧事，你憑什麼教訓她？”
“退一步說，她是你的妻子，夫妻一體，出事了你不僅不保護她，反倒大庭廣衆之下打她，一個正值壯年的大男人，打一個沒有還手能力的女人，你不是廢物是什麼？”
圍觀的人羣互相看看，他們中也不乏一些打過自家婆娘的。
女人沒地位，這事原本在鄉下很常見，可如今在姜盼對趙錢的一聲聲質問下，他們竟也覺得有些臊得慌。
陳氏目光茫然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瘦小身影，眼角有淚慢慢流出，然後淚水越來越多，最終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這哭聲裏包含了太多情緒，聽的人忍不住心酸。
1437掏出小手絹擦擦眼角：“唉她也挺可憐的”
姜盼表情依舊很冷。
此刻陳氏哭得令人再怎麼動容，姜盼也不會因此就忘記她的所作所爲。
一碼事歸一碼事，她雖看不慣趙錢打女人，但陳氏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一時間現場只剩下陳氏的哭聲，她彷彿要將所有的眼淚哭幹，嚎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姜盼逐漸聽的頭疼：“閉嘴！”
陳氏嚎哭聲戛然而止，怔愣一下後，竟真轉爲低低的抽泣。
在場的所有人，連同村長在內，都不由舒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可總算是停了
姜盼回頭望着眼睛紅腫，臉頰也被打得腫起來的陳氏：“哭有什麼用，知道想辦法對付我，他打你你不知道打回去嗎？”
桎梏着陳氏的兩人已經放了手，陳氏脫力跌坐在地上，擡頭怔怔的看着姜盼，嘴巴囁嚅：“可，可是”
姜盼懶得聽她多說什麼，她就是見不得趙錢在自己面前打女人，至於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管不到也壓根不想管。
她和陳氏只有仇沒有恩，今日幫她一把已經是仁至義盡，至於之後這兩人會怎麼樣，與她無關。
村長見她退到一邊，一臉懨懨的樣子，拿柺杖敲了敲地，乾咳一聲：“行了，都散了吧，那幾人做了不少混賬事，不知怎麼被縣裏衙門抓了，你們要尋人的，趕緊趁着天還沒黑，快些去吧。”
不管這小姑娘是不是妖，反正經此一事，這附近幾個村子都會知道，姜盼這個小姑娘是個不好招惹的。
陳氏最終還是被趙錢拉走的，趙錢出手拉她，陳氏表情動了動，朝姜盼張望幾眼，最終還是沒有掙扎。
1437很是擔憂：“主人，這個趙錢回去之後，會不會把今天這事報復在陳氏身上，打她打的更慘啊？”
畢竟這種男人被當衆下了面子，惱羞成怒之下肯定是要有所報復的。
姜盼挑眉：“你覺得我像是那種以德報怨，被別人坑害還會不計前嫌拯救身心的大冤種？”
1437：“”
確實不像。
對不起是它太天真了。
衆人陸續離開後，郭氏和小虎才被姜盼從屋裏放出來。
小虎受到了驚嚇，哭的小眼睛紅紅的，摟着郭氏的脖子不肯撒手。
郭氏在屋裏將外面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一邊輕輕拍着小虎的背，一邊疑惑道：“陳老二他們怎麼會被縣裏的衙門抓了？”
平福村離縣城的距離可不算近。
1437抱臂“哼”了一聲：“惡有惡報唄，指不定幹了什麼壞事正好被發現了呢。”
姜盼不置可否的勾勾脣角，目光落向謝祈言。
謝祈言落落大方的對上她的視線，坦然一笑，似乎什麼事都和他無關。
姜盼不得不誇一句這人演技真好，要不是她精神力強悍，晚上發現了異常的話，就衝謝祈言這幅無辜的表情，任誰都想不到會和他有關。
村長似乎知道些什麼，目光在姜盼和謝祈言身上轉了一圈後，最終什麼都沒說，捻着鬍子牽起已經安靜下來的小虎回家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茅草屋前瞬間安靜下來，謝祈言轉頭望着唯一沒離開的身影，微笑：“道長，人都散了，您還不走？”
打算賴着蹭飯？
李鶴卿藍色道袍的衣袖被陳氏方纔掙扎的時候扯破了，他毫不在意衣袖上的破損，神色自若的擡手朝姜盼做了一揖：“姜姑娘，你身上有許多貧道看不透的地方，可否容貧道叨擾幾日，參悟玄機？”
姜盼花了幾秒鐘，才明白李鶴卿的意思大概是想借住。
還未等她有反應，謝祈言嘴角扯了扯，上前一步：“怕是不太方便，茅草屋太小，只能住得下我和盼盼二人，實在沒辦法讓道長叨擾。”
他臉上還是掛着溫和的笑，眼底卻一片冰涼。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要是這個李鶴卿不識好歹，那他不介意給蟄伏在遠處的暗衛們派發點新任務。
1437望着謝祈言再次擋在姜盼面前的背影，摸摸日益圓潤的下巴：“主人，阿言他該不會是，在喫李鶴卿的醋吧？”
姜盼眉頭一皺：“醋？”
她以前沒喫過醋這種調料，是謝祈言開始做飯之後，她才嘗過幾次。
那玩意黑黑的酸酸的，加在菜裏的時候味道是挺不錯的，光喫醋未免有些太重口了吧？
而且，李鶴卿兩手空空，也沒帶醋啊
1437：“得，基礎知識補的還是不夠多，回頭我再給你多找些。”
看着1437一副心累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姜盼也沒搭理它，開口道：“想借住那確實是不行，牀有點小，睡不下三個人”
李鶴卿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絲茫然。
謝祈言眼睛微瞪，什麼意思？要是睡得下三個人，你還真讓他一起睡？
他想到剛醒來時，姜盼直接將自己往牀裏側一推，直接順勢躺下的樣子，又沉默了：“”
好像還真的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姜盼是個不太願意找麻煩的人，但一來，李鶴卿是她目前見過的，這個世界中精神力最強的人，她對他還有幾分興趣。
二來，看謝祈言一直盯着李鶴卿不放的樣子，似乎真的很想喫李鶴卿的醋。
姜盼略一考慮：“但是你可以白天的時候來。”
李鶴卿眸中透出純粹的欣喜：“如此也好，貧道晚上借住在附近的道觀裏，白天再來找姑娘。”
姜盼點點頭，望着謝祈言瞬間沉下去的臉色，心有疑惑。
謝祈言怎麼看着不開心呢？
看透一切的1437：“”
他都快整個泡進醋罈子裏了，怎麼不算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