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逼仄陰森的小巷。巷口油膩髒污的垃圾散發着惡臭,一個動作遲緩卡頓的機器人正一點點將垃圾收在它身後的運輸車上。
褚澤牽着弟弟妹妹,避開路上黑漆漆的水坑,穿過一條條馬路之後,視野陡然開闊。
如同從濃稠的暗夜,進入煌煌的殿堂。
陰冷潮溼的環境,轉變爲寬敞明亮。
浮空軌道盤結交錯,一輛輛飛車高速掠過,在高空發出摩擦空氣的尖嘯。
高大的建築像利劍直插蒼穹,五光十色的告示牌在白日也閃爍着光芒。
龍鳳胎眨巴着大眼睛,白淨的臉蛋透着親暱和信任。
他們握住褚澤的手指,軟綿綿的問:
“哥哥,我們去哪裏呀?”
穿過寬闊的街道,乘着公共飛車經過一站又一站,落在了一處美食街區。
他穿着黑色短袖,是隻能在貧民窟見到的最廉價的布料。
但五官俊美而英挺,多年在社會底層生存的經歷,讓他更低調而圓滑。
如同寶劍藏鋒,前世的矜驕之色面上已看不到分毫。
他領着弟弟妹妹,邊走邊說:“去喫點好喫的。”
進入一家招牌亮眼的餐廳。
充滿感情的仿生機器人笑容真摯,聲音甜蜜:
“兩位先生和女士,請問需要點些什麼?”語氣抑揚頓挫。
“三份耀星特色牛肉飯,還有招牌菜來兩道,外加三杯櫻桃汁。”
“好的先生~請用終端進行付款~”
褚澤看着終端上顯示的價格,點在交易界面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3750耀銀幣。
不愧是高檔餐廳。
“哥哥,我們今天爲什麼要出來喫飯呀!”妹妹用勺子挖着飯,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果汁,然後好奇地問褚澤。
褚澤用餐巾按了按嘴角,舉手投足,在不經意的細節中,能看出不符合身份的矜貴和優雅。
他看着弟弟妹妹天真爛漫的眼睛,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慶祝一件好事。”
“什麼好事呀?”
“和你之前瞞着媽媽爸爸出去有關係嗎?”
龍鳳胎你一句我一句,眨巴着水潤的眼睛。
褚澤只是笑了笑,挨個摸了摸頭。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老實喫飯。”
等一頓飯喫飯,他抱着兩個小傢伙走出去。
邊走邊說:“記得答應我的話,不要在爸媽面前多說。”
“知道了沒?”
“知——道——啦!”
等到將弟弟妹妹送回家。
家裏窗邊,已經溢出一團團灰白的煙霧。
裏面男人和女人摸牌的大笑直接穿透整個小巷。
褚澤沒有進門,轉身離開,身影再次沒入昏暗的小巷。
但這次是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化學制品的刺鼻味道充斥整間屋子,瓶瓶罐罐整齊地碼在斷了腿的桌子上。
褐色的簾子從置物架垂下來,蓋住各種制好的藥劑。
置物架旁邊一張屏幕嵌在牆壁裏,上面播放着賞金聯賽的內容。
褚澤陷進屏幕對面的沙發裏,從一旁摸了個毯子蓋在身上,拄着腦袋看電視。
一箇中年男人推開製藥室的門,人沒出現,大嗓門已經傳到了耳邊。
等褚澤將視線投過去。
就看見,男人端着一盤水果走過來。
遞到褚澤面前,接着迫不及待地問:
“能上嗎?”
褚澤捏了顆葡萄,不緊不慢地端詳一會兒,才慵懶地說:
“出了,但能不能上還得看之後的常規三項——”
葡萄果肉被咬碎,馥郁的花香在舌尖炸開,汁水甜蜜清爽,褚澤微眯着眼,問道:“這葡萄是進口的?”
“那幾個老顧客送的,應該是雲來星產的。”男人隨口回答。
緊接着一對濃密的眉毛揚起,臉上露出喜悅,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手:
“成績能過就肯定沒問題,你常規三項過不了,還有誰能過?”
“你比我還自信。”褚澤忍不住輕笑。
老莫挨着褚澤坐下,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你的精神力壓根不用擔心,常規三項隨隨便便就能通過測試。”
“你就這麼有信心?”
老莫一聽,眉飛色舞:“當然了!”
他得意地說,“我賣藥二十多年,見識的異能者少說也有上百,憑我的見識,你的精神力水平……”
老莫比比劃劃,豎起了個大拇指:
“絕對是這個!”
“碾壓!”
“你見過的異能者能有多強,連正規藥都買不起,只能喫假藥,有的連你都打不過。”
褚澤笑了笑,面容在屏幕的光下映的忽明忽暗。
偶然光束掃在褚澤的臉頰上,驚鴻一瞥的精緻弧度,帶着使人呼吸一窒的鋒利俊美。
“哎,你等着看吧,s級都是少的!”
老莫搖着頭,起身走到桌子旁邊,拿起褚澤制好的藥反覆檢測了起來。
“不用檢查,我都快走了,不坑你——”
“你小子有前科的,我不檢查就不放心!”
“能別總往事重提嗎?”褚澤蹭了蹭鼻樑,腦中回憶起七年前。
他在海嘯中喪命,重生在了這個世界一具因爲基因病而死的男孩身上。
巧合的是原主也叫褚澤,長相和自己小時候也完全一樣。
原主是家中的第五個孩子,上面有四個成年的哥哥姐姐,下面也有四個孩子,兩個在褚澤穿來之時出生,是對龍鳳胎,另外兩個則剛出生沒多久。
這龐大的家庭人口,自然也有原因。
耀銀帝國作爲頂級宇宙文明,幅員遼闊,可居住行星數以億計。
人口也早就達到億億級,這有賴於寬鬆優待的生育政策——每生一個孩子就會有政府從出生到成年的補貼,並給予監護人高額獎金。
原主父母兩人從少年時期結合,在得到高額獎金之後,就逐漸放棄了找工作的想法,安心喫政府的獎金。
錢快不夠了就再生一個孩子,十足的社會閒散人士,好逸惡勞之輩。
這也就導致這對夫妻對孩子只有很少的感情,幾乎只把孩子當作賺錢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