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此時的地表,已經破敗不堪。

    坑洞、碎石、融化的金屬,以及奔逃呼嚎的地表上火種的初級幹員。

    激光束從高空射下,刺目的光芒將昏暗的天空照的明亮。

    沙塵在空中劇烈的爆炸、飛舞,在光的散射下呈現出迷離絢爛的彩色。

    韓亭熙單手抱住洛傾,她輕的好像一根羽毛,脆弱潔白,無聲無息的靠在韓亭熙的胸口。

    原本明亮的眼眸如同化不開的霧氣,籠罩着一層迷茫的色彩。

    她太過年輕,在尚且十七歲的年齡,經受非人的折磨,精神在搖搖欲墜的邊緣懸掛。

    此時隨着韓亭熙的奔跑,胸口急速的喘息,她才恍若驚醒般,一行行眼淚滑落。

    “嗚。”像是一隻脆弱的貓,她先是無聲流淚,再到哽咽大哭。

    韓亭熙只是輕拍她的脊背,輕聲說:“過去了,都過去了,洛傾。”

    這次提前逃離,洛傾的精神狀態不復書中嚴重,只要配合一定程度的心理疏導,基本就無大礙。

    那個陽光俏皮的少女,應該也不會因爲精神原因而陷入情感糾葛而不得解脫了。

    褚澤仰頭看向天空,血霧瀰漫飄灑。

    紀薇瘋狂地大笑着,空中和地表充滿了鮮血和斷肢殘骸,衝擊波以她爲中心,激盪向遠方。

    而韓亭熙,只是蹙眉看向那半空中的瘋女人,眼中並無書中的破碎和痛苦。

    這一刻,褚澤前所未有的意識到清楚,書中的劇情自此開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認識的韓亭熙,鮮活、張揚,像一隻怒放而常開不敗的花朵,天真而恣意的在自己身旁招展着熱情。

    而在“夢中揮毫”筆下的韓亭熙,形象單薄如同一張一眼望盡的紙,囂張、自大?或許是有的,但如同隔着霧氣而看不透徹。

    兩個不同的結局,兩個不同的人。

    褚澤突然有些明白書中那個後宮文男主是爲何而來的了。

    書中的韓亭熙後期沉溺於情愛之中,是因爲在“火種”實驗基地中被改造的日子。

    他的身體並無變化,但大腦中的情感模塊卻有了嚴重的缺陷。

    對於少年時初遇的紀薇,那段耿耿於懷的記憶,讓情感缺陷的韓亭熙認爲是愛情,以至於之後總是無意識在尋找他求而不得的情感。

    讓他從純情少年,變成了情場浪子,對於心懷愛意的女人來者不拒,陷入一段段感情卻從不交付真心,是個十足的渣男。

    他看着此刻韓亭熙明亮而清澈的眼眸,在觸及到自己輕佻的目光時,還會惱羞成怒。

    這是在書中都不曾描述過的純情。

    像一枚熠熠閃光的寶石,不曾沾染污垢,無需洗滌打磨,其本身就足夠耀眼。

    褚澤看着他充滿銳意和朝氣的臉頰,只是彎起眼眸,無聲地笑了。

    這個帶着直率和一點臭屁的小聰明的少年,纔是真正的韓亭熙。

    與此同時。

    他順着腦海中用記憶搭建的立體地圖,找到了最適合躲藏的地點。

    “這邊!”

    逼仄狹窄的黑暗通道內,褚澤將金屬門緊緊關上,將刺耳的轟鳴聲隔絕在外。

    這裏是一處檔案室,是b132基地擁有最高防禦的地點,若非此刻爆發戰爭,他們也沒有辦法潛入進來。

    轉頭,幾個“火種”的幹員正在飛速將檔案機密整理送進空間倉。

    在看到褚澤三人的時候,觸及他們胸口的胸牌,立刻交際吩咐道:“快,初級幹員是吧?趕緊過來一起收理檔案!”

    他們埋頭迅速收理,下一秒,卻立刻僵在原地,口吐鮮血渾身抽搐。

    韓亭熙上前挨個補刀。

    褚澤則就着冷白的光,將衣服鋪在地上,將洛傾放在上面,從褲袋裏摸出一根能量棒,撕開包裝,遞給洛傾。

    他聲音溫柔,輕聲道:“別怕了,現在先喫點東西,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謝謝。”聲如蚊蚋,細細小小,淚水還粘在她的睫毛上,但此刻她已經勉強恢復了理智。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開來,韓亭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只穿了單薄布料的洛傾身上,過了很久,他才低聲,有些懊悔地說:

    “抱歉,拋下你一個人在那裏,也沒有早點救你出來。”

    洛傾只是輕輕搖頭,“沒關係的。”她輕柔地說,“這不怪你。”

    韓亭熙聽了只是更難受,他覺得洛傾衝他發脾氣,就像以前那樣,他反而會高興許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是一塊易碎的玻璃。

    褚澤攔住還想說什麼的韓亭熙,“別招人煩了,小傻子。”

    韓亭熙皺眉,先看了看安靜喫着能量棒的洛傾,見她聽到褚澤的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纔回過來和褚澤拌嘴。

    “你怎麼老是人身攻擊我。”

    “你看你不傻嗎?”褚澤笑着摸頭,將一頭染了塵埃的灰撲撲的頭掃了掃,“像只小土狗。”

    韓亭熙直覺這不是什麼好話,他問:“土狗是什麼狗?”

    褚澤拍拍他的頭,笑得很開心:“一種,星球時代的狗,眼睛黑黑圓圓的,小時候特別可愛。”

    韓亭熙驀地心裏緊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拍拍屁股,在洛傾旁邊坐下,看着在置物架旁邊翻閱文件的褚澤,輕聲嘟囔:“狗屁,就對我這麼不客氣。”

    他想着褚澤剛纔對洛傾溫柔輕聲的樣子,又想到平時對自己逗弄的模樣,有些不爽:“洛傾,別看他人模狗樣,對你紳士又體貼,”他看着褚澤側頭含笑,饒有興致傾聽的模樣,揚着眉毛冷笑,“其實就他媽是個變·態!”

    “我哪變·態了,你講講?”褚澤平平穩穩地接話,甚至衝韓亭熙眨了眨眼。

    “你,你對我……”韓亭熙猛地剎住,又想打自己的嘴。

    叫你嘴欠,非要和他吵。

    褚澤怎麼變態?

    沒事喜歡騷擾自己,對自己動手動腳……這能說嗎?說了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不就毀於一旦了。

    韓亭熙想到這,不知怎麼的,耳朵變得通紅。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在那翻什麼呢?”

    “實驗檔案。”

    褚澤打開一本,視線迅速掃視而過,將內容記在心底,而後迅速閱讀完,打開下一本。

    “‘火種’的人體實驗,是一項重要的情報和科技知識,上報給帝國,對於解釋我們爲什麼加入‘火種’,可以多一層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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