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澤面色淡然。
四面八方若有若無打量的視線,像羽毛一樣,不輕不重,卻時時刻刻都在滑過。
這節課是“精神力的運用與控制”,寬敞的教室呈圓弧形,老師站在最前面,三面半環繞着高坐在階梯上的學生。
二人頂着衆人火熱的視線,向階梯教室的後排走過去,落座在人數稀疏的一排。
而後排一個少年目光炯炯有神,注視着褚澤和韓亭熙,過了許久,那滾燙的視線好像還在二人脊背上流連。
韓亭熙揚眉,眉宇飛揚,毫無尷尬羞澀的對視回去,漂亮的面容和張揚的氣質,讓盯着的人不由自主,移開了目光,落在窗外的風景上,只有餘光若有若無地打量。
迷離色彩的陽光透過窗櫺,灑射在寬廣的階梯教室中。
“褚澤和韓亭熙……”
老師是位長相溫和敦厚,氣質儒雅的老頭,他說話不急不徐,帶着濃重的書卷氣。
他在講臺上翻了翻學生名單。
他笑着地點點頭:“能打入敵人內部,有勇有謀,兩個小夥子很不錯……”
但能在耀銀帝國頂尖大學任課的老師,都是站在國家某一層面金字塔頂峯的人物。
對於他們來講,褚澤和韓亭熙的事件是少年可期,但也不會產生什麼太過震驚的想法。
淺淺稱讚了二人幾句,他走下講臺,揮手展開虛擬屏幕。
“好了,今天開始第二章的學習,”他話又一轉,“新來的同學,不要擔心,剛開課兩週,這節課還是能跟上進度的。”
接着一股浩蕩的精神力涌出,如同山巒般沉厚,從老人儒雅清瘦的身體爆發。
褚澤下意識構築起精神力屏障,將韓亭熙和自己圍住。
但下一秒。
引以爲傲的精神力,瞬間被擊破、瓦解,如同以卵擊石,脆弱不堪。
像是感受到褚澤的抵抗,本來無差別覆蓋的精神力,突然化作綿密的針,刺入他的破破爛爛的精神屏障。
褚澤瞳孔猛然放大,冷汗佈滿全身。
在紀薇身上還能構成短暫威脅的精神力,在面對真正的精神力大師時,竟然如同孩子的把戲。
鋒銳的精神力在即將刺入褚澤的精神海時,又突然迅速一變,如春風化雨,輕輕拂過他的太陽穴。
爆發時看不出跡象,收斂時也無聲無息。
一室寂靜。
半開的推拉窗,一縷風靜靜吹過,纏繞在褚澤的髮梢,輕柔的吹拂。
“碰!”
韓亭熙身前的桌子突然被切割的四分五裂。
木屑紛飛,落在他扣在桌面的指尖上。
那一瞬間的生死危機,一室溫室的花朵不曾察覺,但褚澤和韓亭熙卻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了一遭。
幾乎是在下意識的運用起異能。
室內很安靜。
一百多張面孔猛地又注視起韓亭熙。
一個比一個驚訝的目光,接連不斷戳在韓亭熙的身上。
他難得感到尷尬。
誰能想到,這老頭精神力像是要喫人似的,最後偏偏又掌控力驚絕,在人腦袋邊摸了一下。
“咳,失誤,沒控制住——”
“年輕人還挺有活力。”
老師哈哈一笑,攤開手,做了個有請的手勢:“那就請這位新同學,你來講講你對精神力的認知。”
褚澤將韓亭熙手指籠在掌心,方纔被精神力碾壓式的擊敗而產生的心悸,也慢慢退去。
此時,他饒有興致地看着韓亭熙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臉蛋。
耳根上竄起薄紅色,纖薄較好的形狀讓人想輕輕咬住,以便看到它更深的顏色。
韓亭熙輕咳一聲,用力捏了下褚澤的手指。
直到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慢慢地從韓亭熙的指縫中抽走,他才扶着勉強拼在一起的桌面站起身。
剛受到摧殘的桌子搖搖欲墜,韓亭熙揚眉聳肩,偷偷摸摸、不着痕跡地聚攏空間,將桌子勉強維持在一個“安全”狀態下。
這才組織好語言,清晰流暢地說出自己對精神力的認知:
“精神力出現在第二紀元星系時代末期,人類大幅度涌現精神力擁有者這段時間被稱之爲——光輝三百年。
“三百年間,羣星璀璨,精神力的研究由淺入深,擁有精神力的人,腦力、體力等遠超舊人類,逐漸成爲人類命運的引領者……”
褚澤支着下巴,長睫輕垂,耳邊是韓亭熙清潤好聽的聲音。
他娓娓道來的古老紀元的歷史,在書籍中都有記載。
在精神力擁有者爆發式增長的那三百年,人類的科技飛速發展,逐漸摸索到了空間的奧祕,躍遷技術有了初步的進展。
但在這三百年之後,人類生命形式的又一次躍進,才奠定了如今星海紀元的宏偉壯闊。
第二次人類生命的進化,是異能者的出現,從而開啓了異能側和科技側並存的宇宙法則。
而人類真正迎來第二次空間技術革命,是一位空間大師的出現。
空間大師可以輕易操控的蟲洞,爲空間的奧祕展開了神祕的一角。
蟲洞技術的出現讓個體可以輕易穿梭宇宙,星際遠征軍團隨之建立,這是一次偉大而浩瀚的征程。
人類從此走出宇宙一隅,進入浩瀚的星海,並建立新的紀元,在宇宙史上書寫有關“人類”的故事。
“精神力應用五花八門,好像各行各業的人才都需要具有精神力……”
韓亭熙止住了話語,輕輕釦了扣桌面上的縫隙,思來想去,也說不出更多有關精神力的東西了。
“很好,坐下吧。”
老人揹着手,點點頭,接下韓亭熙的話:“人才不一定擁有精神力,但——具有精神力的一定會是人才。”
“你們,不僅僅是精神力者,更是異能者,你們將要肩負起帝國的未來,是時代的創建者!”
此語落下,滿座譁然。
褚澤視線輕輕掃過在座的年輕面孔。
朝氣、自信以及眸光中閃爍着的雄心勃勃,這是耀銀帝國億億級人口中,最爲耀眼的年輕人,更是生而不凡的異能者。
帝國未來數百年的命運,掌握在這一批年輕人的手中。
老人平靜的陳述,竟然讓褚澤從指尖開始泛起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