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衝刷着礁石發出沙沙的響,皎潔的月光也如甘泉一般涌向他,混合着清冽的雪茄氣息,流入胸腔修補着千瘡百孔的心臟。
良久,他終於回過神,向天空看去。巨大的銀盤只露了一半在天邊,月球上的隕石坑甚至都清晰可見,平白的給人一種壓迫感。晚星依舊璀璨,柔和着銀盤的威壓,給人以心安。
自從來了戎卡,時有期還沒這麼仔細的看過月亮。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面一幀幀浮現,思念慢慢凝聚,在月上拼出愛人的臉,時有期把手伸到空中,耐心地描着alpha的輪廓。
匆匆美夢奈何天,愛到最後了無怨。歌裏唱的有朝一日竟成了他正在經歷的,也是可嘆。
時過境遷,轉眼已經離開他身邊兩年。
如果能因爲厭惡而被江司霖記一輩子,或許也是一種幸運。
淚水決堤,他再也無法抵抗鋪天蓋地的思念,仰起頭,任由淚痕佈滿他的臉。
“還恨我嗎?”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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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大理石地板上映着斑駁的光影,陽光照在牆邊的雀梅上。白紗窗簾被晨風吹起,帶來盛夏早上的清涼。
江司霖手裏端着一碗小餛飩,在客房緊閉的門前躊躇。他的手擡起又放下,猶豫着要不要敲門。心念電轉之間,門突然開了。
“哥哥?”
時有期只穿了一件寬鬆的白色半袖,下襬堪堪遮到他腿根。omega的嗓音還帶着點含糊的沙啞,臉上卻是剋制不住的歡欣。
“是來叫我起牀的嗎?”
江司霖還沒做好準備,被猝不及防打開的門驚了一下。他偏開頭,沒看眼前的omega,徑直走進屋裏,把手中的餛飩放在了飄窗的木桌上。
時有期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餛飩,努力轉動着早晨宕機的大腦:“這是讓我在臥室喫飯?”
江司霖有輕微的潔癖,剛在一起時他並不知道。他們家主臥的陽臺很大,擺了一張鐵藝長桌和吊椅,還養了許多花花草草。有一次時有期端着一盤小龍蝦到了主臥的陽臺喫,還沒喫完江司霖就回來了,進臥室後臉上有點驚訝。他拿了一塊剝好的龍蝦肉餵給了江司霖,alpha眼裏的驚訝又變成了受寵若驚的感動。
等時有期喫完,江司霖哄他去客廳坐着。他在客廳等了很久都不見alpha出來,回到二樓一看,窗戶大敞着通風,alpha正拿着酒精溼巾在桌上賣力地擦。
時有期問:“接受不了這個味道?”
被omega直白地盯着,江司霖有點尷尬,下意識點了下頭。反應過來,又猛地搖頭。最後拿了張溼巾擦了擦手,過來抱了抱時有期。
“接受得了,只是覺得臥室不太適合喫飯。下次咱倆去院子裏的桌上喫吧,我給你剝蝦。”
時有期這才明白爲什麼江司霖從前冒着被打的風險也要把他拖到飯桌去喫飯,原來是有潔癖。不過平日家務都是江司霖做,在這件事裏時有期是既得利者,所以後來他就再也沒在臥室喫過東西。
木桌上的小餛飩還飄着熱騰騰的氣,陽光照在上面,熱湯也泛出了水光。
“這是怕我的腿不方便嗎?”
想着,時有期剋制不住的笑起來,單着腳往飄窗那邊蹦,一不小心還絆倒在了牀上。
好不容易到飄窗邊坐下,他舀起一個餛飩,吹了兩口就往嘴裏塞,果然被燙了個呲牙咧嘴。
大熱的天,餛飩居然把嘴燙得能哈出氣。時有期漂亮的臉蛋配上誇張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饒是如此他也沒把餛飩吐出來,囫圇嚼了兩口嚥了下去。
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