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那都是謊言。
“長官好,陸軍特種作戰部隊預備中尉時有期。”
“長官厲害。”
“可以。”
“……阿霖。”
“我很清醒,我們可以更進一步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不嫌棄的話,我們訂婚。”
“阿霖,我會給你一個家。”
……
腦海中回溯着他們相處時的每一個畫面,一幀一幀都是那麼清晰。理智與自尊強迫着他清醒,思念與愛意卻讓他一次次心甘情願地沉淪。
時有期用八年的時間種了一棵樹,以他的心爲土壤,以他的愛爲養料。直到樹大根深,錯綜纏繞的根系已經佈滿了他的心臟,無數的聲音卻又告訴他,想活命,就把這樹連根拔起。
江司霖沒那能力,也做不到。
明知時有期遲來五年的愛是鴆酒,可他甘之如飴。
牆邊魚缸裏的鱊魚還在悠哉地遊着,顯示屏裏傳來的歌聲更是從未斷絕。江司霖偏過頭看去,只見劇里正演到魅影囚禁克莉絲汀的那一場。
他關掉視頻,重新選了一首舒緩的音樂放來聽。夜已經深了,平緩溫柔的曲調悠悠傳來,江司霖隱匿在黑暗中的眼眶卻慢慢變得猩紅。
絕望與怨恨根本無法抹去埋在他心底的曾經,時至今日,佔有慾與掌控欲依舊在他心底瘋長。
如果。
如果把時有期關起來,再抹去他存在於世的痕跡。
問題是不是就都會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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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遠住處
已經晚上十點了,顏崎正安排着時有期的日程表,懷遠趴在她懷裏看電視劇。
“是明天晚上八點對吧?好,確定下來我給您回覆。”
掛斷電話,顏崎又撥了時有期的id。
“怎麼不接。”看着一直沒接通的電話,顏崎有點疑惑。
懷遠擡頭:“會不會是因爲跟霖哥鬧掰了,心情不好不想工作?”
顏崎揉了揉懷遠的頭:“不會。上將一直是工作狂,之前在戎卡的時候,他心情再怎麼不好也沒落下過一場會議。可能是光屏芯片沒電了,我問問祝醫生。”
懷遠:“你是副官都不知道時上將在哪,祝醫生會知道嗎?”
顏崎長長的指甲在他肩頭畫了個叉:“祝醫生一直負責上將的身體狀況,沒特殊情況的話,他們每天都會見面的。”
懷遠剛想問什麼叫一直負責上將的身體狀況,光屏裏的通訊就接通了,祝離慵懶的聲音傳來:“顏崎,怎麼了?”
“祝醫生,腺體未覺醒人類救助協會邀請上將去參加感恩會,我現在聯繫不上他,你知道上將在哪嗎?”
“在我這兒,還在睡覺,什麼時候?”
“明晚八點。本來今早slin有一份合同要籤,上將昨晚跟我說推到明天,結果這兩件事撞了,我想跟上將確認一下,給那邊個答覆。”
“嗯,一會兒我叫醒他打給你。”
掛了電話,懷遠更納悶了,時上將看起來挺在乎霖哥的,怎麼鬧掰了還能睡着覺?
“今晚在哪?”
懷遠看着她上挑的眼尾,又往她身上貼了貼:“飄窗。”
“好。”顏崎在他脣上啄了兩下,放出了一縷安撫信息素:“現在聞着還彆扭嗎?”
懷遠搖搖頭:“不彆扭,今晚你試試全放出來吧。”
顏崎看着懷裏乖順的小狗,掌心輕輕按壓了一下alpha的腺體,果然還是腫脹發燙。
“不試了,我記得戎卡醫學部最近在研究alpha的排異剋制劑,等我這兩天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問祝醫生。”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打回來了,這次是時有期的id。
“上將。”
“顏崎,你跟懷遠在一起嗎?”
時有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着急,卻沒問他會議的事,這讓顏崎很奇怪。
“是,我們兩個在家呢,怎麼了?”
“等我,我快到了。”
掛了電話,顏崎也懵了。
“上將說要來咱家。”
懷遠愣了兩秒,從她身上爬起來,又推她去臥室:“那你去把衣服換掉。”
顏崎看着自己身上的吊帶睡衣,搖搖頭笑了。
·
玄關處敲門聲傳來,懷遠去開門,卻被來人嚇了一跳。
秋天的夜裏有些冷,時有期卻只穿着單薄的棉麻睡衣,褲管裏的雙腿晃來晃去,腳下還踩着涼拖,看得人打冷顫。
“時上將……”
話音剛落,顏崎也從屋裏出來了。
“上將?怎麼穿這麼少?快進來。”
印象裏的上將是很注重形象的,每天都會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緻再出門,就連在院子裏除草都會換一身乾淨衣服打扮一番。現下看着他凌亂的銀髮和枯槁的形容,顏崎覺得有些不真實。
時有期沒進來,只是緊緊扒着門框。他彎着腰,擡頭看着懷遠,深邃的眼中寫滿了焦急。
“江司霖去哪了?”
懷遠這才反應過來,時有期或許不知道江司霖已經走了。
“上將你先進來……”
“我問你去哪了?”
時有期的聲音變得很低沉,氣流不穩,似乎是忍着極大的情緒。顏崎看着他起伏的呼吸,拍了拍懷遠的肩膀:“你先進屋。”
懷遠進屋後,顏崎慢慢釋放着安撫信息素。嗅到罌粟的氣息,時有期才漸漸平靜下來。
“江少將和成少將請了假,兩人去旅遊了,我和懷遠還以爲上將你知道這件事。”
“他們走的時候沒多說什麼,只是安排了工作,後來懷遠再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聽到只是去旅遊了,時有期鬆了一口氣。可隨後,他的心又跟着揪了起來。
見時有期的眉頭蹙了又蹙,顏崎說:“成少將也跟着去了,或許祝醫生會知道。”
聽到這話,時有期有點走神,空洞着雙眼點了點頭:“祝離……對,祝離。”
醒來後,他本打算先回家去找江司霖道歉,所以沒跟祝離多說什麼。不成想家裏還保持着原樣,江司霖卻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