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殺綜藝 >第25章 25朋友
    回到綠苑南苑,關上大門。吳霆宇沉聲問道:“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去和erik他們籤補充協議了啊。”換好拖鞋,葉闌風起身無奈地說,“我還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你說死也不去。”

    “去籤個協議需要花費四個小時嗎?”眼睛盯着葉闌風不放,吳霆宇也換好了拖鞋。

    “根據省會市晚高峯的堵車情況來看,我這已經算飆車了。”葉闌風沒好氣地把衣服砸在了吳霆宇頭上。

    吳霆宇無話可說了。

    將衣服扔到髒衣籃,氣哼哼地從揹包裏掏出一個袋子,吳霆宇坐到沙發上,譁得一下子倒出了滿茶几碎瓷片。

    拿着睡衣從臥室走出來的葉闌風嚇了一跳,喫驚地問:“這是什麼?你又外面撿垃圾回來?”

    吳霆宇頭也不擡地哼了一聲,挪了挪屁股,故意用背對着葉闌風。

    葉闌風懶得理他,走到茶几前觀察了一會兒,拿起一塊耳朵碎片:“這是今天daisy摔碎的那個瓷像吧?你拿這個回來幹什麼?”

    吳霆宇雙手抱胸挺直腰板,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揚下巴:“你猜?”

    “……”用關愛智障的目光看了吳霆宇幾秒,葉闌風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向浴室,“你拼着玩吧,我去洗澡了。”

    吳·能狂怒·霆宇兇狠地擰開了膠水。

    狐狸瓷像的高度只有10cm左右,但是吳霆宇用了近一小時才完工。他粘得極其細緻,除了粉末狀的極小破損,每塊碎片都貼得齊齊整整,幾乎連裂痕都看不出來。

    葉闌風小心翼翼地托起瓷像,確實如沈藝蕭所說,外觀是完整一體的,沒有任何孔洞。

    只不過,瓷像是中空的。

    輕柔地搖晃了一下這隻笑眯眯的小狐狸,葉闌風若有所思地說——“這裏面藏了什麼呢?”——趙飛龍自言自語道。

    他坐在書桌前,手裏握着一模一樣的狐狸瓷像。這隻狐狸完好無損,不過看起來有些陳舊,表面幾乎失去了光澤。

    2017年的一天,放學後,趙飛龍去見他當時唯一的朋友。

    青柳公園的西北角,有一座被假山和大樹完全遮擋住的小涼亭,這是他們每次碰頭的‘老地方’,其實也是他這位朋友的‘家’。

    原來在二中混日子的時候,趙飛龍有數不清的‘朋友’。

    晚上躺被窩裏通宵遊戲,上午趴課桌上埋頭大睡,下午逃課躲進學校小樹林,三三兩兩掏出來路不明的物資。

    一羣毛頭小子,硬是裝作成熟的樣子,校服鋪在地上坐成一圈,左手舉着酒,右手握着筷,嘴裏叼着煙。嗞嘍兩口酒,扒拉兩口菜,噗噗兩口煙,談吐間都是所謂的‘道上黑話’1。

    爲了所謂的江湖道義,放學後還要成羣結隊地,去挑釁一中的書呆子們。這種‘快意恩仇’的生活,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好像還是挺有意思的。

    直到他家拆遷後一夜暴富,他爸媽也驟然間有了不一樣的想法,硬是不顧他的撒潑打滾、喝藥上吊,給他從二中轉學到了一中。

    從此,他成了二中的‘埃菲奧斯特’2,也成了一中‘鴿羣中的貓’3。

    滿身狼狽的趙飛龍,躺在公園的草坪上,等待自動灑水器洗去他身上的顏色。

    腳步聲傳來,趙飛龍警覺地坐起身。一位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拖着跛腳和一隻碩大的編織口袋走了過來。

    鬆了一口氣,趙飛龍又躺了回去。流浪漢卻走到了他近前,激動萬分地說:“飛龍?”

    趙飛龍覺得自己簡直是白日見了鬼:“我還以爲你死了?!”

    從那之後,他便經常來這個公園,和‘流浪漢’成爲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趙飛龍並不覺得自己的朋友是流浪漢,只是‘流浪漢’從小沒有自己的名字,別人對他的稱呼都是‘小雜種’‘懶鬼’‘蠢貨’之類的,‘流浪漢’已經是最溫柔的一個代號了。

    直到這一天,趙飛龍坐在涼亭裏,等了很久也不見對方出現。他正憂心忡忡地準備回家時,‘流浪漢’才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激動萬分地對他說:“飛龍,我有名字了!狐仙說,我以後就叫‘馮森’了!”

    趙飛龍愣了一下,有些酸酸地說:“我之前說幫你取名字,你說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你不需要。結果‘狐仙’一給你起名字,你就答應啦。”

    ‘流浪漢’馮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嚴肅地板起了臉,雙手按住趙飛龍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飛龍,你是我最可以信任的朋友吧?”

    雖然不明所以,趙飛龍也嚴肅了起來,堅定地回答道:“是!”

    馮森從懷裏摸出一本精緻的相冊,交給了趙飛龍:“你把這個帶回家藏起來,除了你,誰也不能看,哪怕是你爸媽也不行!”

    趙飛龍莫名其妙地接過相冊:“這怎麼像是女孩子的東西,你從哪裏撿來的?”

    “噓!”馮森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這是狐仙給我的,快藏起來!千萬別讓人發現了,會招致劫難的!”

    趙飛龍滿頭黑線地把相冊塞入了書包,自從認識了一個所謂的‘狐仙’,馮森越來越神神叨叨了:“我回去就把相冊鎖到保險櫃裏,放心吧。你什麼時候要,我準給你原封不動的拿回來!”

    馮森嘿嘿笑着抱了趙飛龍一下,趙飛龍頓時沒了脾氣:“包子都涼了,你快點兒吃了吧。我得趕在我爸媽之前回家了。”

    背上書包向公園外走去,不知爲什麼,趙飛龍回了一下頭,馮森站在假山的陰影中,似乎有些難過。看到他回頭,馮森燦爛地笑起來揮了揮手,趙飛龍也揮了揮手,看了看時間,顧不上別的,飛快地跑回家了。

    後來的幾天,趙飛龍都沒見到馮森,但是涼亭附近還有他生活的痕跡。

    大概兩週後,公園被重新粉刷了一遍,所有馮森存在過的痕跡都消失了。

    趙飛龍躺在草地上,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臆想出了一位死而復生的朋友。難道是他精神分裂了,另一半人格去偷了一本相冊回來?

    他一躍而起,憤恨地踹了圍牆一腳。一塊牆皮脫落,露出了後面的刻痕,一個歪歪扭扭的y字。

    幾乎爬上了歪脖子樹的最高處,趙飛龍才找到了一個緊緊綁在樹上的小包裹。拿回家,屏住呼吸,一層層拆開外面的塑料袋,最裏面藏着的便是這隻狐狸瓷像了。

    第一次看到daisy拿出狐狸瓷像時,趙飛龍感到毛骨悚然,這是巧合,還是有人也知道這隻狐狸的事情?沈藝蕭的暈倒,引起了他的懷疑,難道她就是當年的‘狐仙’?

    今天又冒出來一隻狐狸,沈藝蕭還講了一段荒誕離奇的故事。趙飛龍猜不出,這是沈藝蕭的自導自演,還是有人在暗中試探。她故事裏的‘乞丐’會是馮森嗎?

    馮森失蹤後,趙飛龍翻看過那本相冊,裏面是很多他完全看不懂的圖紙。而這隻狐狸——他輕輕搖了一下瓷像,內部傳來清脆的撞擊聲——裏面會不會有什麼線索呢?

    摩挲着狐狸瓷像,趙飛龍下定了決心。

    他用毛巾包裹住瓷像的身體,用鑿子小心地在瓷像下面敲出了一個洞。

    趙飛龍抖了抖瓷像,裏面的東西沒有掉出來。他用手電照進去,看到了一枚金燦燦的硬幣。

    再敲的話,瓷像可能會完全碎掉,正好趙父趙母出去遛彎兒了,趙飛龍便偷偷溜到了老媽的房間裏,想找到鑷子把硬幣夾出來。

    正翻找着,咔——有人開門,趙飛龍慌忙跑出老媽的房間。

    趙母一進門,正好看到兒子在家裏驚惶逃竄,十分奇怪地問:“你幹嗎?撒癔症了?”

    趙飛龍支支吾吾地說:“找……找鑷子呢。”

    趙母走進自己的房間,追問道:“找鑷子幹嗎?”

    “……”趙飛龍絞盡腦汁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趙母拿出鑷子遞給兒子:“喏,這不嘛。你找鑷子怎麼還偷偷摸摸的?”

    差點兒把脖子縮進胸腔,趙飛龍終於想出了一個理由:“想拔鼻毛……”

    “惡……”親媽露出了萬分嫌棄的神情,“拔完不要放回來了啊,我明天去買一個新的。”

    “哦……”趙飛龍喪喪地握住了鑷子,“媽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我爸呢?”

    趙母拍了拍口袋,輕鬆地說:“買西瓜,我倆沒帶手機也沒帶錢,我就把你爸壓在那兒了。”

    幸好我不是我家最底層,趙飛龍精神振奮了一些:“哦。”

    準備再次出門的趙母,返身仔細打量了一下兒子的鼻子:“拔乾淨點兒啊,回來我給你看看!長這麼高,鼻孔又大,女娃一擡頭光看你鼻毛了,哪裏還願意看你第二眼哦……”

    趙母絮絮叨叨地離開了。

    趙飛龍死氣沉沉地看了看鑷子,拖着沉痛的腳步走回了房間。

    夾出來的硬幣,是純金的,但不是某個國家髮型的貨幣,而是手工自制的紀念幣。中間是花體的philipli,是一個男性的名字;邊緣一圈是數字20150215,他猜是這位philipli的生日。

    某位家長,爲了慶祝孩子的出生,製作了這枚金幣,又特意燒製瓷偶把它藏起來?這是什麼古怪的紀念儀式?

    這到底和馮森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呢?趙飛龍痛苦地抓了抓頭髮……

    不久後,更大的痛苦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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