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根本不是她！王鋼蛋的耳朵前面有疤痕，她一直用八字劉海遮擋……可接受採訪的那個人，隨手將劉海抿到了耳後……”七七啃咬着自己的拇指，以此抑制內心的寒冷。
“那也可能是王鋼蛋自己搞得，別人去哪裏找一個這麼像的替身。”沈藝蕭根本不爲動容。
“不只是她……linda姐也s……失蹤了……”七七的臉部肌肉抽動，牙齒咯咯地撞在一起。
“那也和我沒關係，你去報警吧！”沈藝蕭不耐煩極了。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七七低聲啜泣起來，沈藝蕭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我手裏有很多東西可以給你！只要五萬，我去國外再也不回來了！你拿去獨家報道，能掙到的錢肯定比五萬多！”
七七不停勸誘着，可電話那頭毫無迴應，甚至連呼吸都沒有錯頓一秒。
狠狠咬破嘴脣，吮吸血液溼潤乾渴的喉嚨，七七拋出了自己最後的籌碼：“你想不想知道，當年在夜宴帶走你的那個人是誰？”
“哈，”沈藝蕭怒極反笑，聲音凜若冰霜，“你不是一直說，你那天喝多了，什麼都沒看到嗎？”
這次是七七沉默了。沈藝蕭並不催促，點燃一支菸，吞雲吐霧，等待‘好閨蜜’的回答。
灰燼墜落，終於，七七艱難地張開了嘴：“對不起，當時我媽……”
“好了！我等下再聯繫你。”不想聽那毫無意義地訴苦，沈藝蕭直接掛斷了電話。
屏幕由暗轉亮，由亮轉暗。七七緊握手機，含糊不清地祈禱着。
不知過了多久，沈藝蕭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七七飛滿懷希望地接通了電話。
沈藝蕭吐出一個菸圈，心情如死水般平靜：“我不想知道當年的人是誰，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聯繫。這是看在過去的同學情誼上，和你的最後一次通話。我會把你的電話拉黑、短信拉黑、郵箱拉黑。永別了，姜心語。”
七七愣了一陣，再撥過去，果然無法接通了。她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大聲痛哭了起來。
曾經的言笑晏晏閃過腦海，美夢破滅的七七想要做回‘姜心語’了。‘姜心語’可以和好朋友一起去奶茶店兼職，一起對帥哥靚妹發花癡，一起亂髮惡作劇郵件，一起在圖書館熬夜複習……靈光一閃，哭聲戛然而止。
胡亂拿衣服擦了擦眼淚，七七猛地抓過手機，登錄了自己的學生郵箱——【您有一封新郵件】。
激動到顫慄，七七狂喜地點開郵件——【您好！您之所以會收到此郵件，是因爲我們正在更新hugehard服務條款……請點擊_此處_閱讀完整版hugehard服務協議……感謝您使用hugehard產品和服務。】
希望破滅，剛泛起紅暈的面容又恢復蒼白。七七呆呆地看着這封郵件，暗笑自己的癡心妄想。擡手準備點擊關閉，可鬼使神差般，七七的食指落在了【此處】上。
——10月10日——
參賽者全部離開了，臨時圍牆也全部拆除了，省會影視大學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有課的學生在教室裏汲取知識，沒課的學生在校園裏懶散閒逛。
這裏一般到夜晚纔會比較擁擠，現在還是上午，兩人一直走到最高處也沒遇到別人。藉着樹木的掩飾，兩顆頭漸漸湊到了一起……
咔、咔，保潔阿姨一邊撿着垃圾，一邊走了過來。男生和女生受驚般擡起頭，在看清來人後才放鬆下來。
“你只有五分鐘。”吳霆宇晃了晃手機屏幕上的待機時間。
七七從垃圾袋中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吳霆宇不知何時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從塑料袋中取出了一個大白兔奶糖鐵盒。打開盒蓋，最上面是一張照片。五位濃妝豔抹的年輕女性倚靠着吧檯，嬉笑着擠成一團，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最左邊的人正是linda。
“我在酒吧裏認識了linda姐……”七七低聲說道。
“她真名叫什麼？”吳霆宇問道。
“我不知道，實際上linda姐自己也不知道。”七七苦笑着解釋道，“這五個人都是同一個‘媽咪’的‘女兒’，她們從記事前就被賣到了這裏，只有各種各樣的花名，沒有自己的名字。”
吳霆宇點了點頭。
七七繼續講了下去：“紅裙子的，linda姐叫她‘幺妹兒’，傍上了一個有錢人。幺妹兒懷孕後，linda姐去看她，帶游泳池的豪宅，穿金戴鑽。她還和linda姐炫耀說，有錢人的上一任情人是大學生，很有文化，可惜不夠‘懂事’被趕走了，這才讓她有機會上位。”
七七指了指鐵盒裏那張惹事的畢業證書：“這張紙是幺妹兒在豪宅裏撿到的，被linda姐帶了回來。她一直很希望自己能夠讀書……”
端詳着證書邊緣處深褐色的污漬，吳霆宇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麼知道linda出事了？”
“別急，幺妹兒的故事還沒完。”七七垂下眼睛看着草坪，“在幺妹兒預產期前，她的電話突然銷號了，住的別墅也被轉手了。linda姐拜託‘媽咪’去問，答覆是幺妹兒母憑子貴、有了全新的身份，所以不允許過去的‘姐妹’再聯繫她。”
說到這裏，七七打了個冷顫：“但幾個月以後，linda姐在報箱中發現了一封信……幺妹兒說，她知道大學生去哪兒了，她被騙了，她也馬上要去那裏了……字跡非常凌亂，她好像奔潰了，又說要linda姐救她，又說linda姐救不了她……”
吳霆宇翻出了那封信，沒有打開，只是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
“7日那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linda姐借了路人手機打的……她說她要去幺妹兒那裏，可能在那邊過夜不回來了，讓我害怕的話就去小黃家住……我就知道她出事了。”七七深深吸了兩口氣，補充道，“小黃是小區裏的流浪貓。”
“我匆忙拿了盒子和一些喫的，躲到了天台。果然，晚上有人來了，帶走了很多東西。”七七擡起頭，“我能確定來的這一路沒被人跟蹤，你們也該履行承諾了。”
吳霆宇看向沈藝蕭，沈藝蕭點了點頭。吳霆宇拿出一張紙條：“去這個地址，有人會安排你出國。這個賬戶裏有一筆錢，夠你兩年的花銷，後面就要靠你自己了。”
七七將紙條貼身放好，靠近沈藝蕭說：“我能不能單獨和你再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