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夜晚,慘白的月亮高高的懸在空中,月光灑在村落的茅草屋上,顯得一切都很寧靜。

    但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一副寧靜的村間繪卷。

    “黑阿婆!黑阿婆!開門吶!砰砰砰——”

    “吱噶——”老舊的破木門發出了哀嚎的聲音,門內漆黑一片月光打在了門後人佈滿斑駁的臉上顯得不似活人。

    “怎麼啦……咳咳……怎麼啦阿玲吶?出了什麼事啦?”小阿黑的阿婆好像是睡覺被吵醒還沒太精神,但還是急着下來開門了被夜裏的寒氣衝的一邊說話一邊咳嗽。

    “阿婆!你家小阿黑和黑阿回來了嗎?”來敲門的正是今天拉着阿婆聊着的那位婦人。

    她也是今天回到家做完飯了因爲今天同阿婆的聊天才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還有自己阿巴性情大變的事情,然後就突然想來了今天黃昏快日落時來敲小阿黑阿婆家門的原因,原本小阿黑從家裏出去打獵的路上能夠路過她家裏的田地,小阿黑總是會來討杯水喝或者討個果子喫,然後嘴甜的嘻嘻哈哈的誇着姨姨人美心善,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去。

    往常就算他不經過也會常來她家裏來玩,有次小阿黑失蹤全村人都在找,結果發現他把自己拿毯子蓋着在她家田裏睡的正香呢!

    那個毯子還和田地的顏色差不多,當時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小阿黑出去打獵恨不得和全村人都通知一聲,他走之前也和她打過招呼,還說:“姨姨!等我打了獵物來分你幾隻!”

    “好嘞謝謝你哈!不用啦姨姨家不咋喫這些東西,你留着像你阿婆阿姆邀功吧!你阿婆做飯好喫,說不定哄開心了她就給你做你愛喫的呢!”

    她記得當時他們聊得很開心,只是當她在田裏忙了一天了也沒有見到滿載而歸的小夥子從她田裏經過。

    起初她也以爲是自己幹活太累了疏忽了沒有看到小阿黑,可是後來仔細一想,就算她疏忽了小阿黑也不會一樣疏忽了呀,這孩子的性格她可是最清楚了,有什麼事情恨不得和關係好的熟人全都告知一遍,他最自來熟了,就算打獵一隻沒有打到還被獵物給打了他也會來田裏坐一會兒眼巴巴的喊着姨姨我好累我好疼,求幾句安慰便又充滿活力了。

    “哎呦!我怎麼把這事忘了!這這這……這會兒村子外面都黑天好一會兒了吧?哎呦……這可怎麼辦吶……都怪我!都怪我啊……咳咳!咳咳!”

    阿婆一聽到自己孫兒和孩兒的消息便精神了起來,急的睜大了眼睛,一邊埋怨着自己記性不好疏忽了,一邊謝謝婦人來提醒她,急的直咳嗽,那乾癟如同枯葉的身體好像是撐不住一秒一般,咳嗽的直顫抖。

    婦人見狀趕忙上去扶住小阿黑的阿婆,安慰着她:“沒事的沒事的阿婆,您先歇着啊……來,我扶着您……,他們爺兩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小阿黑的阿婆聽了話也是心急,頭一次打斷了別人說話,急匆匆的反駁道:“我們家可就剩下來這麼幾個孩子啊!唉,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好聽話罷了……唉,他們爺倆啊,八成是回不來了啊……”

    “咳咳咳……”

    阿婆越說越難過,心裏已經在爲自己的孩兒孫兒的不幸遇難傷心了。

    婦人被小阿黑的阿婆懟了也並不見得生氣,畢竟這種事情如果換做是她的兩個小滑頭跑去森林裏半夜黑天了好久都還沒有回來,她也會口不擇言也會特別悲傷,特別悲觀。

    她看着小阿黑的阿婆越來越難過逐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想着老人家這麼大喜大悲的對身體肯定也不好,便仔細想了想合適她的勸慰方式。

    過了一會兒,她腦中靈光一閃,對呀!她當年不也是出了村子嘛!雖然說是實際上並沒有在森林裏,但這些年被村裏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什麼神明保佑神明庇佑,什麼其實她是神明派來人間的使者,所以不受黑天的侵害和干擾,自然就會無事發生的全身完好的回來。

    雖然她不清楚具體如何,但現在眼下情況是穩定了小阿黑這個快要哭過去的阿婆的情緒纔是最重要的。

    隨即她便斟酌着語言用手輕輕撫摸着老人家有些彎曲的背脊,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她:“您看,您看看我………”

    淚眼婆娑的老人家聞言聽話的看向了她。

    帶着鼻音的哭聲:“嗯……?你怎麼了?”

    “您看啊,我不就是小時候不大點的時候自個瞎跑跑去森林裏了嗎?那會兒還帶了一整夜呢!你看我現在不還完好無損的嗎?!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裏和您說話!”

    婦人不等小阿黑的阿婆反駁,迅速接上了話。

    “您看我當時可是比小阿黑這孩子還要小几歲呢!還什麼都不懂呢!你看現在我都好好的,他們爺倆肯定沒問題!放心吧阿婆!”

    在婦人不斷地勸說下,小阿黑的阿婆眼中總算拾起了點光亮,漸漸地停止了哭泣。

    婦人剛剛鬆了一口氣,接着勸說着小阿黑的阿婆:“阿婆呀……您看現在天還黑着,就算要出去找也得等天白了是不是,黑天可怎麼找人呀?您看我當時不也是太陽高照的時候回來的?肯定沒事呀……您放寬了心吧!”

    婦人勸說了半天,才發現身旁原本坐着的人消失了,在這昏暗的夜晚沒有光亮的房子裏,確實很難發現一個腳步虛浮的老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婦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小阿黑的阿婆不會是準備一把老骨頭這個時辰跑去找孫兒和孩兒吧?

    婦人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立刻起身跑處門外找人。

    婦人跑到門口,心裏不斷安慰着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出了門肯定就能看見小阿黑的阿婆在院子裏呢,她可能只是哭久了口渴了!她這樣想着,跑到了院子裏,心中預期的年邁身影並沒有映入眼簾,只有空蕩蕩的鍋碗瓢盆和旁人家破舊換下來低價賣出去的瓦片,以及被打理的非常乾淨的裝水的缸子。、

    婦人跑到房間裏,心想着大概是老人家聽她說太多嫌煩了困了先去睡了,可是當她跑進有牀的房間時,只看到凌亂的毯子,大概是剛剛她敲門時阿婆急着來開門隨手將它掀開扔在牀上便下地了,小阿黑的阿婆有一點可是出了名的,那就是:利索乾淨。

    被子必須疊的闆闆整整的,不然看着就會不舒服,即使老了也不允許家裏埋汰窩囊不乾淨,執拗的要打掃屋子,當時幾乎是全村的鄰居都來勸:您年事已高這些事情給小輩幹就行啦,您就頤養天年就行啦,不要做那麼多危險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她還是想要自己去做,還是自己覺得自己很年輕,自己沒有老,即使身體多次發出了她已經老了的信號,她還是不以爲意,還是強撐着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到了小阿黑的阿婆的執拗的性格,婦人略感頭痛,心中略微浮起了一絲煩躁,要是不管這些事情就好了。

    隨他們家去吧!反正不是她自己家!

    可是這種想法剛剛浮起來就被她自己給掐滅了,還在心裏譴責了一下自己;“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小阿黑的阿婆可是小時候對你最好的阿婆!她給你做過多少件衣服多少零食好喫的啊!怎麼能這麼自私自利呢!”

    婦人一邊譴責着自己不合時宜的自私想法,一邊滿村子找人。

    婦人挨家挨戶都找了個便,卻依舊沒能找到小阿黑阿婆,正當她找到一戶人家時,忽然被人喊住:“你等等!幹什麼的!給我站住!”是一個粗獷男人的聲音。

    婦人一心想着找人便沒有注意周圍的動靜,驀然間被大聲的喊叫聲給震住了,呆呆的佔在那裏一動不動。

    過了不久婦人聽到了斧頭摩擦陸地的聲音,心想不好,這怕是被哪個阿叔給當成小偷了吧。

    當即開口辯解道:阿叔!阿叔!我是阿玲吶!

    來人這才緩了緩步伐,進屋拿煤油燈去了。

    當這位阿叔舉着煤油燈走過來二人才看清雙方的面容,原來這位是糧食店的阿叔。

    “噢噢,原來是阿玲吶……咋了這是?這麼晚了還到處跑呢?黑燈瞎火的……”

    阿叔是那種很熱情口快的性格總是一開了話頭便收不住的樣子。

    “誒!阿玲呀!你家那倆孩子身上起的疹子好了沒有哇!我之前給你介紹的藥方子你用了沒呀?”

    婦人有些想不起來她家孩子是什麼時候得的疹子了,心中微微吐槽了一下。

    但還是得表面上應付兩句:“好了好了,都好了,我這段時間忙還沒來得及謝謝阿叔的藥方子呢!”

    “誒……有用就好啊有用就好了,那這天也不早了……你……”

    “阿叔!時間緊急您能不能幫我個忙?小阿黑上午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家!剛剛他的阿婆自己跑出村子去找了!”

    阿叔聞言也嚇了一跳,瞳孔地震了一瞬便張羅着和她一起去找人。

    “這有什麼幫不幫的!這人都要丟了!你快去村子裏那口還沒封的井口看好!別讓她老人家天黑看不清路掉裏頭去!”

    “我去叫村裏大夥一起跟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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