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暗了又亮,邱聿發現自己出現在一處顛簸的機艙裏。

    機艙昏暗,只有一盞紅燈忽明忽滅,伴隨着尖銳的告警哨聲。周圍同時出現的四名路人玩家正面面相覷,彼此確認這次隨機到的任務模式。

    “逃殺局,”一人透過機窗看向外面,“雪山圖。”

    “我靠,第一局定級賽就來這麼變態的圖嗎?我特麼是非酋附體吧!”

    “定級賽遇到逃殺局,終寶你贏了……”

    西延雪山,是《終末世紀》中比較特殊的一類戰場地圖。

    這張地圖屬於逃殺混戰模式,一場遊戲裏,共有20支五人小隊會以跳傘的形式被投入地圖,玩家身上除了一把匕首之外,沒有任何其它武器,遊戲過程中也不存在可以兌換武器的“基地”,所有資源都必須從地圖中獲取。

    逃殺地圖周邊圍繞着濃郁的毒霧,會隨着時間漸漸向地圖中心蔓延,玩家一旦被毒霧吞噬,若是不能在十秒鐘內脫離,就會被毒死。

    另外,按照《終末世紀》的背景設定,在逃殺地圖裏,除了彼此爲敵的20支玩家小隊以外,依然有變異獸四處遊蕩,擊殺變異獸獲得的晶核可以直接用於強化手裏的武器和防具部件,因此,在這種模式下,獵殺變異獸依然是很重要的工作。

    不過,因爲沒有“基地”,在逃殺模式中陣亡的玩家無法復活,但可以選擇進入隊友視角觀戰,當全部隊友陣亡後,還可以選擇在場其他玩家的視角。

    當然,觀戰狀態下所有的語音和文字交流都會被屏蔽,防止有人利用這個規則作弊。

    邱聿之前衝段位的時候也遇到過幾次逃殺局,不過這類地圖本身就少,在排位賽裏出現的概率很低,他也沒玩過幾次,這座雪山他僅在練習模式下探索過地圖,對地形還算有些印象。

    而西延雪山之所以成爲所有玩家的噩夢地圖,是因爲——在這張地圖裏,若是長時間停留在一處沒有暖源的地方,就會漸漸凍僵致死,不停移動則會在雪地留下腳印,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有暖源的地方是固定的,又常常成爲爭奪激烈的戰場,或被高手拿來作陷阱……

    總之,想在這張圖裏存活到最後,對大部分玩家來說十分艱難。

    “怕什麼!對我們難,對別人也難,大家都是一樣的!”染着滿頭紅毛的玩家捶胸給衆人打氣,“大家加油,能苟住一個是一個!”

    一支五人小隊裏,只要有一個人活到最後成爲贏家,整支隊伍就算獲勝。

    聽到紅毛的話,另一名玩家也平靜下來,問:“那咱們怎麼打?一起走,還是分頭苟?”

    大家你來我往商量了幾句,最終確定方案——各自分開尋找生機,隨時在頻道里聯繫。

    畢竟,定級賽上大家都是單排,互相不認識,也沒打過配合,遇到逃殺圖,各自爲戰可能比組隊一起走存活率更高,也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被人一鍋端了。

    剛剛商量定計,準備時間就結束了。機艙裏驟然響起一聲尖銳的警報,緊接着艙門打開,機械音開始誦讀跳傘倒計時。

    邱聿一馬當先,毫不猶豫跨出艙門,墜向下方被白雪覆蓋的針葉林。

    這時,受到首頁推薦的影響,開始有其他觀衆陸陸續續進入邱聿的直播間,彈幕頓時有了點活力:

    「主播這是在往哪兒跳?」

    「直接找建築廢墟?就不怕被人蹲點落地成盒?」

    「哦哦哦居然是西延雪山剛開局!這個時間好巧,該不會和隔壁慕神隨機到同一場比賽了吧?」

    邱聿調整降落方向,衝着針葉林邊的石坯房廢墟落下,還未等着地他就解了傘,依靠慣性飛向廢墟一堵殘牆的窗口。

    順着他的視角,彈幕裏已是一片震驚:

    「臥槽!」

    「真的假的?!」

    「這運氣逆天了吧?」

    ——只見邱聿下落的角度剛剛好,恰在抵達窗口的時候,他伸手攀住窗沿上方歪斜的石棱,身體直接從窗戶蕩進室內,翻滾着卸掉衝擊力,卻連窗臺上的積雪都沒有碰掉一絲一毫。

    「臥槽牛逼!要不是我親眼看着,我絕對不相信這騷操作!」

    「合理懷疑這是碰運氣,不然也太巧了吧!」

    「我也覺得是碰巧,這控傘精度,就算是職業選手也沒幾個能做到吧?」

    邱聿瞥了一眼彈幕,沒搭理,起身往廢墟室內下層摸去。

    這處廢墟里沒有火源,也沒刷出來槍械,他上下搜尋了一遍,只找到一把獵戶用的彎刀,外加兩包傷藥。

    就在邱聿搜索完畢,準備離開這處廢墟的時候,他腳步突然一頓,然後快速而輕盈地接近廢墟“門”口一片傾斜的石柱,踏着石柱借力而上,伸手攀住傾斜石柱和天花板的縫隙,就那樣把自己掛在了門邊角落上方。

    彈幕:

    「……失敬了,主播是哪位退役大神?」

    「我靠!我就打了個噴嚏閉了下眼睛,這視角怎麼回事?剛剛發生了什麼?!」

    「說實話,我沒閉眼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門外傳來的聲音比剛纔更加靠近,已經能清晰地辨認出,是有人小心翼翼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

    又過了幾秒鐘,腳步在廢墟門口停頓了一下。緊接着,一道身影從門外摸進來,倒是十分機警,立刻舉起匕首戒備四周。

    然而,和大多數人一樣,他忽略了來自頭頂的危險。

    幾乎在人踏進廢墟石門的同一瞬間,邱聿鬆手落下,甚至連刀都沒拔,直接攥住那名玩家的手腕,施了個乾脆利落的擒拿招式,將那人手裏的匕首抹上那人的脖子。

    一擊致命,悄無聲息。

    彈幕:

    「……」

    「……臥槽!」

    「買定離手了啊,都來猜猜這是哪位退役大神或者現役大神的訓練號!」

    許輕輕終於反應過來,湊了個熱鬧:「我的天!幽魂哥哥,從你的視角看你打比賽,我才發現你居然這、麼、牛!我怎麼覺得你比慕神還厲害呢?!」

    誰知,這句話立刻在彈幕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就這?和慕神比?好笑,第一次看直播吧?」

    「不是玩得越花裏胡哨就越厲害的,慕神遇到這種敢直接正面剛的,主播居然偷襲。呵呵,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慕黑滾!別碰瓷慕神好吧?」

    許輕輕:「……」

    她明明還算半個慕粉來着。

    邱聿依然沒搭理彈幕中的吵鬧。

    他將陣亡玩家的匕首收進腰後,又從廢墟側邊一道縫潛出去,藉着針葉林的遮掩,向雪山山峯的方向移動。

    這張地圖的中心點就在山頂,唯一的安全屋也在那裏。

    逃殺模式下,每支小隊手裏都有一段祕鑰碼,當小隊成員全部陣亡後,這段祕鑰就會發送到其他玩家手中。因此,只有當場中僅剩最後一支小隊的成員時,祕鑰纔會完整匯聚,用於打開那處安全屋的大門——所以,逃殺模式的贏家,有且只有一支小隊。

    接下來的行程,邱聿運氣不錯,殺了一隻變異獸後,在它棲身的山洞裏發現了一具白骨。白骨旁邊立着把原始獵|弓,地上還散落着三支箭矢。

    邱聿撿起獵弓試了試弦,顯然,遊戲裏的裝備並沒有受到惡劣環境的影響,弓弦依舊彈性十足,箭矢也光潔鋒利。邱聿毫不猶豫用變異獸晶核將獵|弓強化升了一星,美滋滋掛在身上,繼續沿着針葉林向周圍探索。

    彈幕立刻不解:

    「主播會玩嗎?給弓升星?浪費晶核麼這不是?」

    「我也覺得應該留着晶核,等撿到槍再強化。」

    「嘁,一顆晶核而已。慕神以前也用晶核強化過匕首,就是爲了前期遇到變異獸能殺輕鬆點,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好吧?」

    然而,接下來的十分鐘裏,邱聿的操作卻越來越令人難以理解——

    「臥槽!主播你給一把獵弓強化滿三星也就算了,箭你特麼也強化?!」

    「強化箭什麼鬼?就不怕把箭射丟了嗎?」

    「主播你殺了人爲什麼不撿槍?你把他的槍挖坑埋了是什麼蜜汁操作啊啊啊啊我不理解!!!」

    「……新來的吧?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這主播射箭神特麼的準!每次都能射中要害而且絕對可以把箭回收回來!這是我見過的弓箭玩得最好的主播,沒有之一!!!」

    彈幕里正吵鬧着,就見邱聿摸上遺蹟廢墟高處,彎弓搭箭,指向場中兩名打完了槍彈、正拎刀對峙的玩家。

    幾乎沒怎麼猶豫,彷彿連瞄準時間都不需要,他就那麼輕輕巧巧張開弓弦,向場中連續射了兩箭,一前一後正中那兩名玩家心口要害,人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重重倒在地上,很快化爲光點消失。

    邱聿謹慎上前,成功回收箭矢,很快再次隱匿身型,在掩體後面翻出pda,確認了上面剛剛多出來的一條密鑰。

    這場遊戲剛剛進行了十五分鐘,20支隊伍就只剩下了5支,而他隊裏的五個人也僅剩下他一支獨苗。

    這個進度在逃殺局裏實在太快了,很明顯,場中不止有他一個凌駕於大多數玩家實力之上的殺神。

    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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