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北抱着胳膊看戲,嘖嘖,快瞧啊,我們謝大少這幅不值錢的樣子。
“昨天那家不錯。”謝韻說完纔看到客廳裏還站着一個人,她步子一頓,大大方方微笑示意。
“行,那就點他們家,”謝祁延點開外賣軟件,對着鍾北打了響指,“你呢?”
鍾北被謝韻那一笑晃了神,愣了半天反應過來,“老樣子,你看着辦吧。”
視線又偏回到謝韻身上,“你好。”
“你好。”打過招呼,謝韻去旁邊水吧檯倒水喝。
鍾北趴在沙發上,兩條腿一晃一晃地,“什麼情況?!”
怎麼就直接給帶家裏了呢?!
謝祁延已經速度點好了四菜一湯,界面顯示送達時間要四十分鐘後,他放下手機,轉過去對正在喝水的謝韻介紹,“鍾北,我朋友。”
“這是我曾外高祖母,”他又看向鍾北,撩起脣,“你跟我同輩,來,說曾外高祖母好。”
“……”鍾北望向謝韻那張青春洋溢的臉,壓着聲音,“又想唬我?”
讀幼兒園的某天,謝祁延煞有其事地帶着他家的族譜對他一通天花亂墜的分析,讓他跟在後面傻傻地喊了三年小叔叔。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裏,同理,他鐘北也絕不會在同一件事上栽兩次!!
“曾外高祖母?”謝韻放下杯子,在心裏推算了一下,覺得這關係有些不太對。
謝祁延:“用軟件只能查到這兒。”
他把自己和謝韻的關係一層層輸入到親屬關係測算軟件裏,測算出的結果顯示——
「抱歉,她和你貌似不是很熟哦~」
你纔不熟!
在鍾北眼裏,這倆人的對話屬於打配合,近墨者黑,謝韻和謝祁延認識才多久啊,好好一姑娘就帶壞了,足見謝祁延這人之黑!
即便謝祁延跟謝韻說話的時候一直用敬詞,鍾北還是不信,心說謝大少這次爲了騙他還真是下血本了,也不知道又憋着什麼壞屁呢。
“戲演得不錯,”飯後收拾餐具的時候,鍾北搖頭晃腦地諷刺,“你倆還讀什麼a大啊,去隔壁影視學院得了。”
就這演技,闖內娛還不綽綽有餘?
“……”謝祁延把打包盒塞進袋子裏,“無聊。”
他出門丟垃圾,回來時鐘北在對謝韻旁敲側擊——
“您是老謝的曾外高祖母?”
謝韻按着遙控器調臺,“嗯。”
“曾外高祖母,”鍾北嘚瑟地抖腿,勝券在握的模樣,“那您一定知道老謝他外公的名字吧?”
“謝中林。”
鍾北差點沒坐穩,扶住沙發後還是不死心,“那他媽媽呢?”
“謝宜,”電視被調到了電影頻道,謝韻放下了遙控器,“你是戶部的嗎?”
鍾北:“哈?”
“問你你查戶口呢?問這麼多。”謝祁延幫忙翻譯,眼神警告鍾北別瞎折騰了,他去廚房拿了三瓶可樂。
把其中一瓶扔給鍾北,謝祁延在謝韻身旁坐下,碰她胳膊肘一下,提醒她看鐘北。
“臥槽!!!”
他看着噴濺而出的可樂,怒罵:“謝祁延你個老狗!!”
多大人了啊?幹這事兒?!還在妹子面前,我不要面子嗎?!
鍾北感覺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謝祁延這狗東西活活氣死。
“樓上房間有你上次留這兒的衣服。”謝祁延把拉開的易拉罐遞給謝韻,和她會心一笑。
鍾北:“……”
他噔噔噔上樓沖澡換衣服,扔下一句完全沒威脅力的話,“你給我等着。”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謝韻第一次喝可樂,綿密的氣泡刺激着味蕾,激地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嗯,”謝祁延點頭,“三四歲的時候認識的,後來讀書也都一起。”
“這孩子性格不錯。”謝韻點評道,找到遙控器上的音量鍵,調高——
“哦,天哪,卡爾要把它送去收容所,你卻把它帶回家……”
熟悉的古早譯製腔,謝祁延看向屏幕,右下角的《忠犬八公的故事》引起了他的警覺,他接過遙控器,行雲流水地換到體育頻道。
謝韻一頭霧水:“怎麼了?”
“這電影看不得。”謝祁延心有餘悸,還好自己反應快,這要是播到後面教授去世,謝韻跟着哭,他還不得吐死?
他耐心解釋,“悲劇片,看了會影響您的心情。”
謝祁延決定列個禁片片單,像《忠犬八公的故事》這種催淚大片,必須排榜首。
可仔細一想,這也並非長久之計,人有悲歡離合,不看悲劇片這事兒能控制,但謝韻總不會一輩子遇不到點傷心事吧?
“你一傷心難過我就吐這事,有沒有解決辦法?”謝祁延往樓上看了一眼,確定鍾北還沒出來纔開口問。
謝韻點點頭:“有啊。”
“怎麼解決?”
謝韻微微一笑,“找到老裴家的祖墳。”
“……”
謝祁延崩潰地仰天長嘆,這叫哪門子有辦法啊?!裴衍甚至都不存在!!
謝韻:“我會控制情緒的。”
“嗯。”
“裴衍的祖墳我也會努力找。”
“好。”謝祁延靠在沙發上,生無可戀地應道。
謝韻知道自己成了謝祁延的麻煩,開始懷疑自己當初讓朔方道人幫忙留下這一絲神識究竟是對是錯。
可她又不敢細想,畢竟這一旦勾起傷心事遭殃的還是謝祁延,這不,現在立馬有情緒波動的苗頭,意識到這點,她趕緊去拿了盒荔枝來喫。
謝祁延聽到翕動聲,撩起眼皮往旁邊瞥了一眼,“喫獨食不太好吧?曾外高祖母?”
“給你,都給你。”謝韻把整盒都塞到了他遞過來的手上。
鍾北下樓看到這一幕,白眼猛翻。
嘖,臭情侶膩歪死了。
下樓梯的聲音驚動了沙發上的人,兩雙相似的眼齊刷刷看過來。
“咳咳,”鍾北不自然地咳嗽,“你讓我打聽的事打聽到了,那個人救護車趕到前人已經沒了。”
謝祁延昨天回來的路上讓他幫忙打聽公交車上的一箇中年男乘客下落。